夜晚很安靜。
末世以來,多數時候都是安靜的,除了偶爾夜裏會起一些風,還有夏天的蟲鳴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於是何清清的歌聲便從遠處飄過來,隱隱約約,聽不太清,只知道那條傻魚睡不着。
其實還是蠻好的。
災難發生以來,已經十三個年頭,這還是頭次如此輕鬆。
如果忽略掉那偶爾闖過來的野獸,與末世前的偏僻山坳已經沒什麼兩樣,他們可以自己種地自給自足,兩次空間站墜落都熬過去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阿夏躺在床上睜着眼睛,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只是那個一起走來的人看不見了,離開在春天前夕。
一夜安靜。
歌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隔天,何清清依然精神抖擻,這條魚一直精力旺盛,和災難前的年輕人一樣喝酒k歌熬夜的禿頭小寶貝,只要不上班,就一直嗨。
末世里沒有班上,所以她一直精力旺盛。
這讓阿夏懷疑她之前說的可能是真的,魚人的壽命可能要比他們長很多。
按照普通人年齡來算,何清清可能大概只是青春期,活力四射,而本應該壯年的趙華,已經提前步入晚年。
這個世界變了模樣,一切都在篩選與進化。
而她自己……
阿夏握了握拳,看着自己的手。
大腦在饑渴。
她本能地感覺到,身體被抑制住了,或者說,一直都在被抑制着,因為無法提供足夠的支持,只能處於一種半休眠狀態。
就像開了低耗模式,一切都以活下去為最低水平。
在營養充足之後,則讓她的身體慢慢活躍起來,開始向有利的方向發展。
身體的強化只是更有利於能量的獲取,而身體的強度決定了她需要更高效率地攝入能量,這更像一個甦醒的過程。
阿夏默默地收拾好行裝,開門出去,與靠坐在牆邊燒火的趙華相比,她是在成長的,而趙華越來越像一個瘸腿老乞丐,在風中苟延殘喘。
「菠菜能吃了。」
趙華回頭看了一眼,指指那邊洗出來的一把青菜,那是他早早起床掐回來的。
阿夏點了點頭,還沒說話,聽到遠處何清清在喊。
她提着柴刀徑直去往河邊,何清清捧着一大塊魚肉朝這邊扔過來。
阿夏側了側身,手臂輕抬,肉就被串在刀尖上,拿刀的手紋絲不動。
「我捉了一個大傢伙!」何清清興奮道,尾巴在河裏甩動一下,忍不住噝噝抽氣。
她尾巴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痕,不深,不知道又和什麼東西打架了。
河裏從來都不平靜,她夜晚經常要和什麼東西打一架。
「被什麼傷了?」
阿夏瞅了一眼,傷口不大,只是掉了一排鱗片,再左右望望,沒見到何清清說的大傢伙。
「太大了,我弄不過來!」何清清指指下遊方向。
太大?
跟着何清清往下遊走了一段,遠遠看到那個龐然大物,阿夏才明白何清清說的太大是什麼意思。
一條巨大的魚擱淺在河邊,那龐大的體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淡水流域。
「可惜,你們吃不完,現在也不是冬天,很快就爛了。」
何清清非常惋惜,如同釣到巨物的釣魚佬在炫耀,即使不吃,也是一種成就。
「河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阿夏曾經聽陸安說過,體型,生態鏈,氧氣……七七八八,雖然她聽不太懂,但結論還是知道的,太大的體型很容易餓死,根本沒有環境支撐。
「他在吹牛,以前還有恐龍呢。」
何清清嗤之以鼻,「那傢伙懂個屁。」
虧得陸安不在了,不然非用這條魚打腫他的臉。
又不是沒見過巨型鯢。
小錦鯉也被何清清拉過來看她抓的大魚,女孩哇的一聲,背後聳動着,臉漲得通紅。
美人魚姐姐真厲害。
「可惜肉質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