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夜,次日上午,陳慶開始聽取主要官員的匯報,忙碌了整整一天,他着實有點頭昏腦脹,索性帶上妻兒一起上街遊逛。
他們的遊逛當然不是步行,而是坐在馬車上觀光,馬車緩緩進了縣城,縣城裏和碼頭一樣,充滿了喧囂熱鬧,到處人來人往,兩邊店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
宋朝朝廷對海商進行財政掠奪後,嚴重打擊了各地海商,唯有泉州的海商蓬勃發展,各地的海商紛紛遷到泉州,更加促進了泉州海外貿易的發展。
泉州現在和京兆一樣,也變成了國際性大都市,到處是來自海外各國的商人,可以聽到各種語言。
「父親,有的商人坐店,有的商人背包,怎麼區別他們?」陳冀忍不住問道。
陳慶微微笑道:「開店的叫做坐商,專門收購海外的貨物,然後運到內地市場去銷售,同時又從內地市場採購絲綢、瓷器,賣給海外客商和行商,一進一出,獲利不高,但好在比較穩定,背包就是行商了,他們跑海外進行貿易,也是一出一進,利潤比較高,一般都有五倍獲利。」
「孩兒看見行商很多,他們都有自己的海船嗎?」
陳慶哈哈一笑,「你想想可能嗎?」
陳冀臉一紅道:「確實不太可能!」
陳慶緩緩道:「現在去南洋的貿易的船只有兩種,一種是私船,大概有八十艘,五千石的海船居多,萬石海船也有,比較少,它們一年去兩趟南洋,但十幾艘萬石海船還要去大食,所有私人的萬石海船每年只出海一次,一次就要半年;另一種就是官船,有一百艘,每年出海兩次,只去南洋,不管官船還是私船,都對外售票,行商就是搭乘船隻出海,準時出海,準時回來。」
「那私人海船是不是組織武士保護海船呢?孩兒剛才看見十幾名武士走過去。」
陳慶搖搖頭,「那些武士只是負責維護船上秩序,不對付海盜,對付海盜是我們的水軍,每次官船出行,都會有兩艘水軍戰船跟隨護衛,私人的貨船也會跟隨,他們去大食的貨船也會在十月前趕回來,跟隨我們最後一批官船回泉州。」
「孩兒剛才聽一個商人說,廣州那邊沒有商船出海了,都到泉州來了。」
陳慶淡淡道:「這幾年朝廷殺雞取卵,逼着海商買會子,海船被徵收走,也不補償,雞都殺光了,怎麼還會有蛋?」
「孩兒明白了!」
這時,余蓮指着窗外好奇道:「官人,那十幾個女人是哪裏的?穿着好怪異!」
陳慶瞥了一眼,見是一隊日本國女子,約有十幾人,個個臉塗得雪白,頭戴斗笠,穿着唐式和服,前往日本國的航線開通後,很多日本妓女便來泉州謀生了,甚至京兆也有了。
陳慶便笑道:「她們便是倭妓,從日本過來的。」
余蓮天天看報紙,知道倭妓這件事,聽說是妓女,她着實鄙視地撇了撇嘴。
「官人,那幾個人好黑啊!」姚梅也發現了新奇事物。
陳慶也看見了,笑道:「那是從遙遠大食跟隨主人一起過來的黑奴,你看前面那個穿白袍子的大食商人,就是他們的主人。」
「他們莫非就是唐朝的崑崙奴?」姚梅想起了自己聽說過的一個典故。
「就算是吧!」
陳慶微微笑道:「唐朝的崑崙奴大部分是天竺的黑人,和他們不太一樣,但也有和他們一樣的,叫做崑崙奴。」
馬車穿城而過,又去了碼頭,碼頭上還在卸貨,上千民夫背着一袋袋沉重的貨物從舷板上緩緩走下來,又用獨輪鹿車推送貨物去倉庫,陳慶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沒有想到泉州的碼頭還這麼落後,完全就是消耗人力。
這時,他看見了市舶署署令張經,便道:「我去看一看,馬上就回來,你們稍等片刻!」
幾名親兵跟隨陳慶走了過去,張經回頭看見雍王殿下,嚇了一跳,連忙過來見禮。
陳慶看了一眼正在搬運物資的民夫道:「別的貨船也是這樣搬運物資?」
張經有些不安道:「一直都是這樣!」
「這樣太費力了,你們應該去京兆看看怎麼卸貨,比你們這樣省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