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晏楚榮接過半塊玉,細細端詳着。
顧七仰頭思索,片刻後垂頭笑出了聲。
「怎麼了?」
「沒事。」顧七搖了搖頭,拿過半塊玉佩,小心收入囊中。
推開廂房的門,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
顧七拱了拱鼻:「這味道真是難聞。」
晏楚榮抿嘴淺笑,展開屋中的窗戶:「你染了風寒,喝了會舒服些。」
顧七長嘆口氣,走到桌前端起藥碗,捏着鼻子一飲而盡。將碟子中的蜜餞悉數抓在手中,穩坐下來,一顆顆放到嘴裏咀嚼。
「接下來是什麼安排?」
「當然是回荼州了。」顧七吐出果核,眉間透着淡淡憂愁:「你說,荼州女子被拐期間,會不會也有其他地方的女子被拐來?」
晏楚榮將藥碗放到遠遠的窗台上,走到桌前緩緩坐下:「想來是有的。」
氤氳的雙眼,透着萬般憐憫和無奈。她閉上眼搖了搖頭,腦中卻始終存着許月琴的影子。從前只認為兩國博弈,不過是臣子之間的權謀算計,斷不會傷及無辜百姓。可如今看來,是自己太過天真。身為雲國暗棋,會不會終有一天,不得不傷害無辜百姓?屆時,自己這點可憐的同情憐憫,又救得了幾個?
「怎麼了?」
顧七眨了眨眼,化散了聚在眼眶的淚珠:「只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罷了。」
「很多事,不是我們能掌控得了的。」
顧七點了點頭,勉強擠出笑意:「好了,這兩日循着單子,將荼州的女子帶回去。也算給荼州百姓一個交代了。」
才剛起身,聽到晏楚榮在身後喃道:「小七,若你後悔了,咱們便撤出來。」
顧七怔住。
透着窗外,見遠處一灑掃小廝,撲到一隻花斑蝴蝶,捂在手中讓旁邊的人看。眾人笑着說了什麼,這小廝面露得意,抬手將蝴蝶放走,又迅速撲捉。反覆兩三次,許是力道太重,抬手一扔,蝴蝶輕飄飄掉到地上,再也沒能飛起來。
看着掃帚一揮,那漂亮蝴蝶揉進碎草葉子裏,歸攏成堆。心裏似是堵了塊大石頭,悶悶的。顧七關上窗戶,爬到床榻和衣而臥:「我困了。」
「且睡會吧。」晏楚榮湊上前,扯起腳底薄被,輕輕蓋在她身上。
睡着不過一個多時辰,肚子咕嚕嚕響。
顧七咂了咂嘴,坐起身來。轉頭朝桌上望,只一碟甜膩糕點。起身倒了點茶,潤了潤發乾的喉嚨,出門欲去後院尋戎狄。
「先生,睡醒啦?」
才走到拐角處,便看到戎狄從正門進來,十幾個女子皆垂頭緊緊跟隨,府兵持劍在隊伍末尾。待眾人悉數進院,小廝將大門關了起來。
「戎將軍這是?」
「走吧,正廳說去。」
戎狄說罷,帶着女子到正廳,讓她們一字排開,在廳外站着。驅散了正廳附近的丫鬟小廝,只留了幾個府兵在旁守着。
這裏面的人,顧七大多見着眼熟,心下便確定:這是紅袖樓的姑娘。
顧七移步正廳,見元哲端坐在廳前吃茶。
「殿下。」
「嗯。」
元哲朝謝若泠揮了揮手。
謝若泠手捧着單子出了廳:「念到名字的,向前一步。」
姑娘們左右望了望,不敢作聲,或緊緊摳手,或卷着衣角,明明未動一步,頭上花紅柳綠的步搖卻紛紛抖了起來。
「周采荷!」
「許玉梅!」
「李明意!」
「張小蘭!」
「...」
謝若泠面容嚴肅,每念到名字,都唬得人身形一抖。慢慢邁出一步,到前面忐忑不安地站立着。
顧七抄起小桌上的果子,啃了兩口。
人群中,一個年紀體量都小的女子,赧着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摳着手。顧七從桌上抄起一個紅彤彤的果子,走到那女子跟前,歪着頭細細看了看面龐。
同旁的幾個相比,她並不招眼,尋常打扮,白淨的臉上沒有濃妝艷抹,卻猶如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