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雪,終於在天光放亮之時停歇。
兩隻盤旋在季禮頭頂許久的寒鴉仍然在揮動着翅膀,漆黑的眼珠緊緊盯着那個分量不輕的手提包。
季禮撣了撣衣服上的雪花,從一個工地走到另一個工地之中。
他掃視了一圈這裏的環境,基本就是一片曠野,一座光禿禿的水塔佇立在面前,擋住了大半的太陽光, 讓寒冷更加刺骨。
視野被大幅度削弱,加上四周全部被暗綠色的柵欄圍住,即便此地並沒有多少基建設施,卻仍顯得淒涼。
水泥地只修建的一半,季禮看了一眼時間,拋屍時間擁有極準的苛刻條件, 他必須要在這裏待到五點三十一分。
而現在才剛剛來到五點鐘,他還要等三十一分鐘才能離去。
撂下手提包, 季禮挑了一塊還算乾淨的水泥板上坐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了香煙盒。
他抬眼看了一下頭頂盤旋的烏鴉,又默默地低下了頭,開始琢磨起了任務。
經過先前他與方慎言了解到的情況,這一次任務極大概率會與十五年前的深巷碎屍案和穆念梅案產生關聯。
而只怕破局的方法,也就隱藏在十五年前。
那麼,季禮的偵破方向就要從穆念梅案着手,只是他心中並沒有具體的行動策略。
穆念梅案雖然社會影響力極大,但畢竟時間過去了太久,人證、物證、線索幾乎全都被自然抹除。
季禮翻來覆去地設想了幾個方案,最終得到只確定了一個方向。
而這個方向,也並非十分把握,甚至說是極為冒險,不過如果真的能成功,那本次任務他的勝算將會極大。
第一根香煙燃到了盡頭,季禮隨意地丟在了腳底下,繼而又再度點起了一根, 沒有一點要帶走的意思。
就這樣,一根煙接着一根煙,直到原本潔淨的地面上已經出現了四五根煙頭。
天空出現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響,季禮方才抬起頭,那兩隻烏鴉在空中打了一個旋遙遙遠去。
季禮看了一眼時間,此刻是五點二十五分。
他叼着煙微微側過頭,看向了東南方向的那堵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竟然毫無掩飾之意,高聲喊了一句出來:
「你們來的比我想像中要晚!」
那堵牆後沒有人回復他,四周仍然靜悄悄一片,似乎這只是季禮對着空氣的詢問。
但實際上,牆後剛剛抵達的那五個人在聽到這句話之時,紛紛駐足,直接定格在了原地,踩毀了一片雪地。
小千度葉像是見了鬼一樣,猛地轉過頭看向牆面,仿佛隔着空間她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個男人就站在雪地里,以一種看似瘋狂,實則無法捉摸的態度, 竟然預料到了他們的臨近, 並且
「潼…潼老弟這是季禮?」
楊守義單手扶着牆,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最前方的那個男人背影。
潼關身子還定格在牆後,後腳跟都是抬起的狀態,一時間忘了落下。
他臉色大變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此時已經來到了五點半鐘,按照穆念梅案的參照時間,應該已經完成了拋屍。
也就是說,季禮絕對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還留在拋屍地,更沒有任何道理不走,甚至還要和他們聊上幾句!
「不對啊,他為什麼敢和我們說話?這不是違反規則?」
小千度葉腦子還算是比較快的,她立馬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已經開始思考到了季禮如此做法引來的後果,她分明記得在新卡任務的注釋一:絕對不能以任何方式交流任務相關情報。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解正當時都不敢去正眼瞧到底是誰來拋屍。
那麼季禮這樣做,難道不是正在踩線?
潼關畢竟心思玲瓏,他幾乎片刻間就找出了季禮為何留在此處的原因,臉上也現出了糾結的表情。
「他自己問話,他自己說話,根本不算違反規則,因為沒有人和他交流、共享、溝通任務情報。
但是」
潼關臉上閃現出了一份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