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如傘,人屍如林。青色的荷葉無限膨脹,每道根莖都被放大無數倍,汩汩的鮮血從其中不斷上輸,使其更加壯大。
碧綠與猩紅這兩個絕難相容的顏色,此時就橫亘在二人的頭頂。森森的死亡之光,不需去詳述,已經照在了他們的臉上。
「這…這是」丁望舒的臉色青白交替,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
在這如此可怕的靈異威壓下,她的雙腿正在發抖,身子發軟全靠洪福攙扶。
洪福也是咽了下口水,喉頭不停顫抖,抬頭時滿眼的人屍,口中零零碎碎念叨着:「怕啥來啥,這荷花葉也是自由獵殺鬼!」
「還等什麼,跑啊!」丁望舒在恐懼到極限時反而恢復了理智,她拉着洪福的胳膊就要朝大門處跑去。
但洪福卻反過來用手抓住了她,阻止她離去的身影。
「跑不了了,它瞬間籠罩瓷器館,後路早就被封死了。」丁望舒看着出口大門的位置,那裏是荷葉的最邊緣,也是屍體最多的地方。
眾多屍體將荷葉邊重重地壓低,幾乎觸碰到了大門上面。可想而知,那裏一旦活人靠近,就會發生極度可怕的事情。
丁望舒已經六神無主,她根本就沒面對過鬼,更別說如此可怕的鬼魂。
「那我們還能怎麼辦?」洪福不斷深呼吸着,儘快調整狀態,仔細地觀察着這片巨大的荷葉。
荷葉目前只是在膨脹,就是說它剛剛處於復甦的階段。但這隻鬼很聰明,它在復甦階段就率先堵住出口,就等待完全成型,再獵殺活人。
這不是好消息,可最起碼留給了洪福短暫的思考時間。他抬頭看了一圈荷葉之後,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那個養花盆上面。
原本尺寸已經非常大的養花盆,但此刻在荷葉的映襯下顯得不再起眼。
不過這裏畢竟是荷葉的根基。從洪福的角度看去,白瓷養花盆自水面上生長出一根成人胳膊粗般的根莖。
根莖越往上走越粗,最粗的部分已經堪比博物館的石柱大小。由於荷葉的放大效果,根莖也被放大不小,洪福從半透明的管道中,看到了汩汩的紅色液體正在不斷上涌。
都說水往低處流,但在荷葉鬼身上顯然並不成立。洪福自知跑是很難跑了,還不如主動出擊。
他推了一把發愣的丁望舒,用手指向荷葉的根莖處,沉聲說道:「你看根莖中輸送的血,它就是荷葉不斷擴張的根源。我們如果可以斬斷根莖,或許就有機會讓荷葉停止生長。」丁望舒聞言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她的臉上浮現了為難之色。
說實話,她不太贊同這一點。生路要真是這麼簡單,荷葉鬼怎麼會把軟肋就擺在他們面前。
不過她自己想不出主意,自然也沒資格攔住洪福,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快去吧。」
「等一等,我還沒說完呢。」洪福瞪了她一眼,暗道這姑娘怎麼如此心急,拉住她的胳膊解釋道:「我去毀掉根莖,你往出口跑,我們分頭行動。」丁望舒聞言瞬間眉頭一皺,她不悅地甩開洪福的手臂厲聲道:「你把我當傻子了?你讓我往門口跑,是為了讓鬼優先攻擊我,給你拖延時間吧?」洪福抬頭看了一眼遍佈棚頂的荷葉,急聲道:「你這丫頭腦子怎麼不轉彎?我去破壞荷葉鬼根基,你往出口跑,兩個方向根本辨不出優先級。它要麼來殺我,要麼去殺你。如此一來,咱們兩個最起碼能夠保住一個!」同樣一件事兩種說法,丁望舒看着洪福,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丁望舒還是留了一個心眼,手掌一攤說道:「那你把木梳罪物分給我,拿到手我立馬往外跑!」洪福無所謂的從背包里將木梳罪物塞到了丁望舒的手中,果斷的速度擺明了他坦蕩的態度。
丁望舒也並不食言,罪物到手她頭也不回地掉頭就跑。與此同時,洪福也將背包背到肩頭,雙手各自拿着一把匕首,朝着館中央的養花盆狂奔而去。
白瓷養花盆,不是第一次見。洪福上次來到瓷器館的時候,就坐在了盆沿,還親手摸過荷花葉。
沒想到再一次親身臨近,曾經無害的物件,卻成了要命的厲鬼。在感嘆之餘,養花盆的細節落在洪福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