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禮很久沒有體驗到死亡了。
上一次這麼接近,還是在鬼童任務,那「見死而死」的詭異死法中。
但卻又與現在截然不同。
這一次,讓季禮找回了剛剛進入酒店時的感覺。
懵懂、無知、絕望與殘酷。
在最公平的規則下,犯下最嚴重的錯誤,以最純粹的逃竄,應對最直觀的恐怖。
還是時間的問題。
騰善應該是遇難了,但他的死卻並沒有拖延太久的時間。
他一直認為逃到電梯口應該難度不大,無臉人比季禮預想的還要恐怖。
季禮暗嘆一聲,將手從身後的背包中抽了回來。
這一次,他的掌心多出了一個猙獰的人頭。
沒有五官的臉即將與他貼合在一處之際,人頭鬧鐘被提前驚醒,刺耳的鈴聲攪亂了一切。
忽遠的鈴聲,又突然忽近。
失去的聽覺重新歸來,他的耳旁儘是鬧鐘那滿是尖銳的呼喊。
暗紅色的光芒從電梯口投射而來,以極快的速度入侵着本就混亂的十三層。
而季禮驚喜地意識到,靈異事件的入侵不僅為他驅逐了無臉人的威脅,甚至將聽覺、視覺全部歸還。
靈異世界,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曾經季禮有一個答案,但目前來看似乎並不準確。
當初季禮認為靈異世界是基於遊戲世界的又一平行空間。
二者可以互相影響,但影響的只有空間。
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靈異世界影響的也有身處於此世界的活人和鬼物。
季禮在遊戲世界被無臉人剝奪的東西,可以在靈異事件回歸。
不過依常理推斷,這應該只是暫時性的回歸。
當靈異世界退去,他將重回聾子、瞎子,並直接面對無臉人的致命攻擊。
人頭鬧鐘,是季禮最大的保險。
儘管開啟靈異世界,會帶來又一個新的危機,卻能夠為其打斷必死之局,並爭取45秒的時間。
45秒,聽起來很短暫,但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而當季禮在模糊的紅光中重新爬起來時,他卻聽到一聲痛楚的呻吟。
一轉頭,他看到了一個倚牆而立,滿面痛楚的青年。
騰善,還沒死。
他縮在牆邊,死死地捂着右腕,那裏鮮血淋漓,右手消失無蹤。
「季…季店長,你還沒死?」
騰善在見到季禮時,眼神中也帶着驚疑。
顯然這二人都認為,對方是被無臉人首先襲擊的,並為自己拖延了時間。
但從如今的結果來看,他們明顯是被同時襲擊,無所謂先後。
「嗚嗚嗚」
就在季禮正要開口時,伴隨着鬧鐘的呼喊,十三層又響起了一陣格外熟悉的笛聲。
這笛聲來的十分突兀,它就不該出現在這。
季禮第一想法是那個無臉人竟追到了靈異世界。
但轉念間他又拋棄了這個想法,如果無臉人也來了,他就不可能恢復視覺和聽覺。
仍然是那首熟悉的兒歌,它卻只存在了兩秒鐘就消散。
季禮仔細觀察着附近找尋着聲音的來源,但由於人頭鬧鐘的音量太高,笛聲也過於短暫。
他只能確定是在背後傳來,卻無法確定方位。
「季店長,笛聲又來了」
騰善緩步來到季禮的身邊,憂心忡忡地看着背後。
他顯然是對這聲音有了一定的恐懼感,在這靈異世界中出現的笛聲有着前所未有的擔憂。
不過季禮的眼神中卻透着一絲明亮,他在思考着一種可能性。
十三層,是死路的開始,但為什麼無臉人要把這裏設置為死路?
生與死,向來是相對的。
這個樓層雖然是虛假的生路,但卻實打實地與劉老師、與笛聲有關。
那麼,季禮開始思考另一種可能:
如果,他沒走錯樓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