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天南戲劇學院創意學院院長,博士,教授」
「貝菁,教授、碩導,現任舞台美術系副主任」
「顧正青,天南戲劇學院電影學院副院長,教授,研究生導師,藝術學博士」
橘黃色的枱燈下,一疊疊檔案在桌上堆成了小山,陰影投到背後的書柜上。
一個埋頭翻閱的人影,快被它們完全吞沒。
香煙的氣味在徐徐上升,碰撞到冰冷而堅硬的玻璃窗上進行回彈,最終從棚頂的通風口流散。
季禮將最後一本檔案合上,靠在舒適的辦公椅上,仰頭看着天花板。
「余郭竟成了電影學院的一名助教,還有莫蘭也是。
他們是唯二的教師身份,想來會在白天與其他人見面」
漫漫長夜,二十名店員已出現四名死者,一名失聯者,進入任務剛剛三小時,卻已折損四分之一。
這個死亡率,在預料之中。
季禮轉動着座椅,將身體面朝着寬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界白茫茫的天地,深吸一口煙。
咚咚咚。
沒從忙碌中抽離太久,辦公室的房門就被敲響。
季禮把香煙掐滅,用細繩將鬆散的長髮打了個結,緩了緩神朗聲道:
「進來。」
挽着髮髻的女人拿了一個檔案袋,臉上掛着恭敬的笑容,走進房間。
女人相貌與打扮都透着一股知性的氣質,尤其是她將檔案放置在桌上時,音容舉止的禮節有度。
「季院長,您要的最後一份檔案就在這裏,請問還有其他需要嗎?」
季禮抬頭對上了女人明亮的眼睛,刻意停頓幾秒鐘後道謝:
「不必了,王主任你可以下班了。」
稱為「王主任」的女人,微微頷首稱是,就要踩着高跟鞋朝門外走去。
這個時候,季禮靠在椅子上,突然開口問了一個神秘的話題:
「王主任怎麼回家?」
女人聞言停住,慢慢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在幽暗燈光下看起來有些僵硬,語氣卻仍然恭敬。
「去負一層的車庫,不可徒步離開學院,這是您定下的校規。
除了您上面的正院長,您的話就是規則。」
橘黃色的枱燈,在這個時候閃了幾下,突如其來的熄滅,整個辦公室陷入黑暗。
王主任,卻已不知何時悄然離去,沒有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季禮拿出打火機又點燃一根香煙,慢慢拿起了桌旁的手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從辦公桌經過時,他順手拿起了剛剛那最後一份檔案袋,走向門口。
房門反鎖,門旁正貼着一塊方形塑料牌,上面依稀寫着:「副院長辦公室」。
深夜的天南戲劇學院,空無一人。
剛剛下班的那位王主任,說是離去,卻並沒有車輛在雪地里駛出。
只有身着黑色大衣,拄着手杖的季禮,拎着一個檔案袋,慢悠悠地行走在飄滿飛雪的夜裏。
天南戲劇學院很大,非常大。
單單是建築物就有十多棟,若不是熟悉此處環境,只怕夜晚行走會迷失方向。
但對於季禮而言,他此番要前往的位置,卻很是好找。
從職工辦公樓區域走出後,整個校園內僅剩一個亮燈的樓宇,那就是他的目的地——圖書館。
季禮吐出一口混着白霧的煙,踩着嘎吱作響的雪地,內心開始整合情報。
「二十名店員,可分成幾個特別團體。
學生部分:女學生有5位(死亡一人),其餘均在女寢;男學生有8位(死亡或失聯4位)。
教師身份:余郭、莫蘭;
工作人員:男寢一號,管理員薛聽海、男寢三號,管理員常來、門衛室朱小凝;
最後兩位,身份最是特別,想來也最為關鍵。
圖書館管理員:宋依彤;
還有我
天南戲劇學院副院長,季禮。」
從目前的形式來看,學生部分店員佔比最高,傷亡率也是最高,且在大部分行動均局限於夜間。
校園職工、工作人員四人,各分管特殊區域。
如薛聽海、常來,專管宿舍;宋依彤,專管圖書館;
身為門衛的朱小凝很特別,他的活動似乎不受任何限制,可在白天、黑夜遊盪校園。
朱小凝,也是唯一一個與季禮情況類似,可實行無限制對接之人。
因為季禮的身份,實在太強大了。
他是天南戲劇學院的副院長,一人之下的地位,讓其凌駕所有店員,甚至是所有鬼物之上。
本來這身份帶來的實際好處並不多,無非是沒人可管,且可發號施令。
但最重要的一條是,整個學院的守則,竟均是出自他手。
當然,就算如此身份,季禮也必須遵守所有的守則。
因為這個守則,是在他進入任務前就已經成型的。
「身份合理化」,是任務注釋中的第二條。
季禮原以為這條注釋是將店員們突然「插入」到學院之中。
但副院長的身份一出現,他就意識到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更準確來說,身份合理化,是把學院中已有的身份,加持到店員身上。
以副院長為例。
這一職位,或是說這個人,在任務開始前就已存在,且校園守則都由「他」制定成型。
但在任務執行階段,這個人就消失了,「他」的身份由季禮接替。
所以,季禮一個很可能都沒有上過大學,更不懂藝術的人,在如此「年輕」的身份下,成為副院長。
他成為了名義上的「校園守則制定者」,但具體的守則卻還要進一步探索。
只不過,副院長的身份讓這一點變得易如反掌。
現在被他左手所攥着這檔案袋裏,就裝着天南戲劇學院所有守則——明面守則。
至於其他潛在守則,仍需要進一步尋找。
季禮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隱患。
「一人之下」的身份,讓他拿到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大部分守則,讓他無視任何地點、時間自由行動。
但同樣的,這麼一個「強大的身份」,怎麼偏偏送到了他的頭上。
在後續任務中,又會面臨怎樣的處境,均屬未知。
因為右腿的不便,且時間上的充足,季禮在這條路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