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把一生都獻給了大演的老人看着他名義上的孫女跟孫女婿,張了張口,最後說出的卻不是尋常人家那勸導女子出嫁從夫、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一類的話,而是慎重的對江端玉說了一句:
&好待她。」
舒錦有些驚訝的抬頭,然後就看到雍王眼中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東西一閃而過。明明知道她不是真的頭一次出嫁,祁豐谷竟然還是露出了這種「嫁女兒」一般的不舍表情。舒錦突然覺得有些鼻酸。
這個老者對自己一直是真心實意的好。
&會的,爺爺放心。」身旁的人認真的保證道。
舒錦也道:
&爺放心。」
雍王點點頭,又看了舒錦一眼,然後才說:
&時快到了,你們去吧。」
兩人於是行了禮,然後江端玉從林安氏那裏接過了一大塊紅色的帕子,給舒錦蓋到了頭上。
尋常人家即便是新嫁娘也不怕人看,但是若是有身份的人家,嫁女時出了娘家門是不會讓人隨便看新娘子的模樣的,所以雖然當初小娟嫁人時沒有蒙蓋頭,但是到了舒錦這裏,還是被嚴嚴實實的蓋住了頭臉。
舒錦此刻能看到的,就是帕子下邊自己的腿腳跟一小方土地。
江端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牽着她向外走去,一直走出大門,然後扶着她坐上了婚車。
婚車上扎着不少新鮮的花朵,也不知這大冬天的。江端玉是從哪裏弄來的鮮花,這一日沒有風,也不是特別的冷。此刻夕陽西下,餘暉中,這些鮮花被凝固成一種十分悅目的色彩。舒錦看着帕子下方露出的花朵,突然想,也許到老她都可以清晰的記得這些花朵的顏色。
身邊有馬蹄嘚嘚的聲響,是江端玉騎着馬繞着婚車轉圈。三圈之後,婚禮的隊伍正式出發。
舒錦並沒有理會到底婚車要開去哪裏。但是她打心裏並不喜歡去護國公府。謝婉茹剛剛判刑,江蒼勁因此也大發雷霆,雖然謝婉茹是咎由自取。江端玉是他的兒子,舒錦是他兒媳婦,但是,自己兒子把他蒙在鼓裏。然後又把他的小妾親手送去牢裏。總也讓江蒼勁有些彆扭的。
一切的一切,他成了最後知道的人。由此可見,這個久別重逢的兒子其實同他並沒有真的十分親近。
或許是因為這份打擊以及此事帶來的挫敗感,江蒼勁近些日子對江端玉跟舒錦都有些冷淡。
此時此刻兩人「補辦」的這一場婚禮要是吹吹打打的鬧到護國公府去,舒錦覺得,得到的絕對不會是江蒼勁的祝福。
好在,江端玉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隊伍行了一陣,最後在一座府邸前停下。有人扶着舒錦下了婚車。踩到了一塊氈席上,感受着對方手的溫度。舒錦就知道拉着自己的還是江端玉。
接着有人在舒錦腳前鋪下一塊氈席,然後陸續有人一塊塊的鋪下去,這時江端玉才拉着她向前走。
等江端玉揭開舒錦頂上的的紅蓋頭時,一時兩人並肩坐在新房之時。
&雙同牢盤,將來上二官。為言相郎道,繞帳三巡看。」一位儐相一邊口中吟唱,一邊捧着一盤肉飯走了上來。飯名為「同牢飯」,儐相餵着兩人每人吃了三口,這也是一種婚禮的儀式。
接着是兩個小童拿着一對金銀小盞走了上來,他們一邊把盞子遞給舒錦跟江端玉,儐相就在一旁道:
&卺酒!一盞奉上女婿,一盞奉上新婦,」說着,指揮着人用五色絲線把舒錦跟江端玉的腳系在一起,「系本從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將心上系,付以繫心人。」
舒錦跟江端玉把酒飲下。
接着又是一系列的儀式之後,終於儐相念道:
&驕之女渡河津,來向人間只為人,四畔旁人總遠去,從他夫婦一團新。」
唱和聲中,一群婦人衝上來,往床上撒了一把又一把的果子,銅錢還有花鈿之類的,口中念叨着:
&納之後,千秋萬歲,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僕成行,夫妻壽命長!」
然後,所有的人都在笑聲中散去,頃刻之間,原本還吵吵鬧鬧的新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僅剩下舒錦跟江端玉二人。
從一清醒耳邊就沒斷過聲音,這個時候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舒錦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