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能從一個小小御醫,在宮中行醫近三十年,在不惑之年做到了太醫院院判的位置,除了他醫術高明之外,靠的就是他既知道向誰忠心,又有眼色不會得罪人,更從來不會以醫術來害人。
他這會兒低着頭匆匆走近坤寧宮,立即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對。但他不敢多看多想,恭敬地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拜見行禮。
「高大人,請您給這位姑娘看看。」奉大總管將那高御醫引到了一邊。在清透的屏風後面,放置了一個貴妃榻。榻上閉目躺着一位姑娘。
高御醫收了收神,隔着細紗,搭手診脈,又觀看了姑娘面色,很快收手起身,走了出去,向皇上和皇后稟告道:「那位姑娘是中了暑氣。臣制有冷凝丸,正對此症,想來三枚丸藥便能驅除姑娘體內的熱毒。只是,那位姑娘應該是在陽光下暴曬許久,損傷了肌膚,需要另外調製膏脂精心保養數日,方能保證容顏無恙。」
慶隆帝淡淡點頭。
奉大總管將高御醫請到了一邊。
高御醫取了一個玉瓶,交給奉大總管:「這裏有十粒冷凝丸,溫水沖服,一日一粒,連服三日即可徹底解了這一次的熱毒,不會有後余之症。」
奉大總管拔開玉瓶看了一眼,將那玉瓶交給了紅纓,道:「立即侍候你家姑娘服用一粒,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紅纓連忙接過,向高御醫致謝,去服侍沈柔凝不提。
一邊桌上有現成的筆墨,高御醫提筆開始寫護膚的方子。很快寫完,高御醫低聲問奉大總管道:「這姑娘……脈案怎麼寫?」
「那是顯文公的嫡外孫女。姓沈。脈案照實寫就是。」奉大總管與高御醫也有交情,說話時候故意往外面看了一眼,道:「她們母女……」話未說全,格外意外深長。
高御醫知道奉大總管是在提點他,忙又將耳朵壓低了一些。
「咱們娘娘的氣性實在有些大了。」奉大總管沒有多說,又朝着閉目躺在貴妃榻上的姑娘看了一眼,低聲道:「嬌滴滴白嫩嫩的小姑娘。愣是在烈日下暴曬了大半個時辰。怎麼不讓人可憐?高大人,您說是不是?您的藥膏,可要精心些配製啊。有好藥材,儘管用上。」
「的確是。」高明記得剛才所見到的嬌顏,的確是個絕色美人。想來,應該就是皇上新看中的吧?只是皇后娘娘為何會這麼在意?高御醫覺得這其中定有內情。這會兒卻不敢多想,凝神開始撰寫脈案。
寫完了脈案。高明正欲告退,卻見奉大總管又走了進來,拱手道:「勞煩高大人再給沈宜人看看。」
高明微微一怔,很快被引到了沈四太太面前。他掃了一眼沈四太太的面貌。不禁又愣了一下神,立即斂目低頭,給沈四太太診起了脈。
「回皇上、娘娘。沈宜人身體安康,只是稍微有些熱毒。一粒冷凝丸即可驅除。只是,沈宜人似乎近日憂思甚重,有心肝鬱結之症。此症稍淺,臣寫給沈宜人幾道食療的方子,沈宜人平日裏多多注意調養,保持心情愉快即可。」
「有勞大人。」沈宜人淡淡地道。
皇上「嗯」了一聲。
奉大總管又再次陪着高明去寫脈案方子,很快就送了人離去了。
從皇上匆匆來到坤寧宮,直接吩咐人將沈柔凝帶到大殿安置,皇后娘娘不得不出面……帝後二人以及沈四太太,都沒有太多交談。在御醫來了之後,更是靜寂無聲。這讓人壓抑害怕的靜寂,在高御醫離去之後,依舊持續了許久。
慶隆帝陰沉着臉。
皇后娘娘神色幾經變幻,有着顯而易見的固執。
沈四太太面色有着略顯病態的蒼白色,在冰冷的表現下,卻有一直嘲諷和哀傷之色。
閉目躺在榻上的沈柔凝,在吞下了一顆冷凝丸之後,在心底默數了好一陣子,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朝露宮。
「……請來的是高院判,應該是皇上親自讓人去請的。高院判診斷說,沈姑娘暑症不深,但似乎皮膚被太陽給曬傷了,需要精心保養……高院判親自回去給她研製保養的藥膏去了,給沈姑娘留下了一瓶冷凝丸……此刻,沈姑娘應該差不多要醒了。」
那宮女回稟完畢,順妃擺擺手,向陪坐的清貴人和瀾貴人道:「冷凝丸呢,煉製可不容易。本宮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