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凝並不膽小,卻也不會盲目冒險,更何況跟着的還有沈端榕。
南門鵲橋年年被官府梳理,卻年年都會傳出丟孩子的消息。這樣的地方,她才不會因為想看熱鬧,就忘了防備,以身犯險。當然了,南門鵲橋也真的是熱鬧,她自然想來看看。
於是,她讓夕顏出門找了她父親哥哥,改造了一輛馬車。
認真起來,不值一提——
她不過是將馬車的底座造的厚重且底矮,保證了馬車不會輕易側翻,又將三面的車廂壁的木塊挖去了十之八九,僅僅留下了些作為車頂的支撐,中空的部分裝上了特殊的窗戶,一折一折的可以輕易的上下收放自如……順便調節了一下人坐在裏面的視線高度,也就這些。
馬車外面的一層能防水的黑布被收攏在車頂,露出裏面月白窗紗的鏤空窗戶來,就像園子裏的花牆雕窗一般。沈柔凝請了陳厚績上去試一試。
夕顏在一面窗戶邊摸索了一陣,而後就見那鏤空的窗戶如同摺扇一般全收了起來,掛在了車頂下面。很快,她又將其他兩面的窗戶也收了起來。
視野一下子敞開了,市井的嘈雜聲也似乎突然更大了些聲一般。
就像是坐在了一個可以移動的涼亭里。
與外面的人隔開自成一體,但視線和聲音都未受太大阻礙,輕易就能享受了外面的熱鬧。
說來說去,也就是將馬車的車窗儘量地擴大了。
陳厚績在車廂內坐了片刻,體會了一會兒,眼神有些複雜地問沈柔凝道:「表妹,這些,」他指了指收起來的窗戶,道:「……是你想出來的?」
沈柔凝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的熱鬧。這個高度非常不錯,完全能將路邊上的一切瞧的真真的。見到路口就有個賣糖葫蘆的,忙一口催促着劉鐵山將車子駛過去。那賣糖葫蘆的婆子也機靈,見狀忙抗了插滿糖葫蘆的草垛子靠了過來,任由沈柔凝挑選。
再方便不過。
沈柔凝喜滋滋地挑了一根,又問陳厚績要不要一根。陳厚績十七八歲的男子了,怎肯在眾目睽睽之下嘗試糖葫蘆,自然是擺手不要。沈柔凝也沒勉強,讓沈端榕他們都挑了一串。
會了帳,那婆子謝過離開了,沈柔凝將口中一枚又酸又甜的山楂果子吃掉了,才滿意了些,見陳厚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尚未回答他的問話,有些失禮,便點點頭道:「是啊,是我想出來的啊?」
「想不好麼?」沈柔凝認真問道。
陳厚績一時竟然別無他言以對,只能點頭道:「恩,很好的。」
或許最初見面時候沈柔凝時候,她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些,也許是二人年齡的差距……陳厚績總覺得,他怎麼也沒辦法同沈柔凝順利交談下去一般。
話題總是莫名其妙就斷掉了,接不上了。
就像現在,他剛才分明是想要問一問這輛馬車的相關問題,此時看着她吃的歡快,喜滋滋的好看的眉眼之間全是滿足,要問的話竟然問不出口了。
不過是糖葫蘆而已,她怎麼就吃的那樣高興和滿足。
之前,她分明是教養良好的閨秀。不過是換上了男裝,就一點兒都不用矜持了麼?周圍這麼多人,多少人都在看她。她竟然毫不在乎,麵皮還是那樣的嫩白。
難道她就沒見到,連沈端榕一個才六歲的真正的男孩子都不好意思起來,不肯再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圍觀糖葫蘆的吃相了麼?
陳厚績真的很不明白。
他卻不知道,這樣的目光,被圍觀什麼的,對於沈柔凝來說,根本就不算是個事兒。不過是些好奇的注視而已,都沒有什麼惡意,又有什麼值得在乎的。
而身在鬧市之中,咬着糖葫蘆,看人來人往……這種陌生的、新奇的體驗,如此有趣,讓她不禁着迷了。
糖葫蘆未必有多好的口感,但此時此刻,卻是再美味不過。
兩世為人,她頭一回在鬧市之中,咬一口糖葫蘆。真好。沈柔凝眯起眼睛,品味着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這種滋味,真的不錯。
沈柔凝逛的前所未有的開心。
她坐在車裏,偶爾站起來,從鵲橋街的右手進去,一路緩緩逛到了盡頭,又從大街的另一面折轉回來,真的將每一個
043 逛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