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能冒險。
陳厚績沉默了。
他不是覺得沈柔凝的分析沒有道理。而是他覺得,沈柔凝剛才說言,真他麼太有道理了,甚至於讓他忍不住要爆粗口!
為什麼這樣的道理不是從一個年長的人口中說來的,哪怕那個人是沈四老爺,是他自己,或是哪個江湖經驗豐厚的侍衛……卻偏偏是沈柔凝這樣過往的生活軌跡簡直白紙一樣的十歲的小姑娘!
能不能不要這樣!
沈柔凝雖然一直都沒說過他很蠢很天真,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這個意思,但此時此刻,陳厚績當真覺得,站在她面前,他的頭頂、他的全身上下,無不明晃晃地寫着「我很蠢我很天真」這幾個大字!
能不能不要這樣!
意識到這一點,之前那個船家要如何如何,反而不怎麼重要了。
陳厚績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啞聲道:「或許,他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大慶境內,京城周邊,太平已久。」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好像他內心都不甘心就此承認沈柔凝說的對似的。但話一說完,陳厚績立即就意識到:這句話只能說明他真的很蠢很天真。
「出門在外,小心些總是沒錯。」沈柔凝淡淡地道。
果然。
陳厚績蔫下來——
他果然是更蠢更天真了。
陳厚績蔫了許久,才慢慢緩了神,快走幾步,跟上了隊伍,同護衛隊長並肩前行,其間小聲地低語幾句,之後就又走到沈四老爺身邊,聊起了平常話。
雲霧山山勢十分平坦。
他們很快就到了大悲寺。
這一日,天氣難得很不錯,雲霧四散。山花燦爛,空氣清新,啾啾鳥鳴,行走其間。十分的舒適愜意。
若非沈端榕一直為鄧長年的境遇而皺着小臉的話,沈柔凝當真覺得,這一次出門,就是來踏春的。
她跟鄧長年的父親又沒有見過,實在不熟。
遁入空門……呵。一個逃避的父親,她也真心喜歡不起來。
但顧及一下旁人的心理,沈柔凝也不好表現的太過輕鬆喜悅,但卻依舊沒有放過山林里的美景。
到了大悲寺,主持和尚得了消息十分熱情,親自站在了山門前迎接了他們一行,一路殷勤引導他們上香拜佛,最後才安排她們住了下來。
「鄧小施主正在齋戒閉關,輕易不見客。」那主持大師十分客氣,道:「眾位施主請放心。老衲會將幾位到來的消息,告訴鄧小施主。」
「那就多謝大師了。」沈四老爺雙手合十還禮。
他並不是信徒。
但既然來到了佛前,他也會很虔誠,這是一種禮貌和尊重。
陳厚績又過來找沈柔凝。
「我們要在山上待一晚……我準備讓那個船老大出點兒意外,比如斷了腿不利於行什麼的,凝妹妹覺得如何?」陳厚績問道。
「可行。」沈柔凝很乾脆地點點頭。
船老大若是斷了腿不能下水,他必然不會再輕舉妄動。因為,不論如何,他肯定是最容易沒了命。
陳厚績嚅動一下唇,看着沈柔凝。有些哀怨:沈柔凝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好讓他有些成就感?
沈柔凝卻詫異地回望他。
陳厚績又蔫了:「那個,凝妹妹,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陳厚績蔫蔫地走出了沈柔凝的小院,門口站着的,就是他們這一行的護衛小隊長,叫詹卓。他不過二十五六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因為與陳厚績過招許多,格外相熟。這次就輪到他跟了過來。
「績少,你怎麼了?」詹卓好奇地問道。
不過是見了一次表小姐,怎麼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
「我沒事,就是有些累。」陳厚績並未細說,岔開話題,道:「那個,詹哥,你看,我們到時候怎麼動手合適?總得不知不覺,不讓人懷疑才好。我聽說,水匪比山匪要難纏多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保平安。其他都不重要。」陳厚績補充道:「只要那船老大沒下錯令,平安回程之後,我不介意多給些銀子。」
「是,績少說的是。」詹卓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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