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郅易與白子墨在帝君苑外相遇。
白子墨雖氣勢內斂,卻依舊如一幅墨畫——外盡樸素,內里卻涵納天地、衍存萬物。
白郅易仔細打量着白子墨,幾次在白子墨身上看到了無盡的疲勞一閃而過。
如炊煙里漁翁的悲戚,都藏在豪邁歌聲間,散去無形。
白子墨的疲倦,也藏在他挺直的脊樑下、孤傲的身影里。
自函谷關一戰後,白子墨便獨自向自己的理想而努力着。
而白郅易,又何嘗不是獨自面對着眼前的一切。
這一刻,二人竟感到了些許同病相憐
白郅易輕輕一嘆,心底浮起白子墨當初救下自己時柔暖的一切,不禁長嘆。
「我註定不是梧桐上的鳳凰;我不是正紫宮內長住的聖女。
於我而言,我只是在適應。適應孤獨、領悟為君之道。可說到底,這些都讓我感到悲哀」白郅易在心裏無奈的感嘆。
白郅易的目光,穿不過正紫宮群殿諸樓的阻攔。
正如同白月秋那顆平靜堅韌的心裏,所充斥的對現實的溫情,反是現實容不下的
白郅易轉頭,對白子墨嘆道「殿主終究有恩於我。我不敢忘。」
白子墨一愣。
他沒有想到,白郅易在懷疑他的時候,還會念、記着他的恩情。
待白子墨回過神,再看向白郅易,只覺得這個一直、一直保持平靜的女子,是那麼的非凡。
如一株海棠沐雨,清麗孤艷。
就像曾經的妖后白虞。——白郅易在氣量方面,毫不遜她的生母白虞。
白子墨也沉沉對白郅易說道「陛下,定有親政之日。罪臣,以偏殿白家,保證。」
白郅易看着白子墨,莞爾一笑,心中竟釋懷太多。
「白子墨,究竟為什麼忠於我?各大郡守,又到底有什麼企圖?——對我來說,根本看不穿。
現在的我,既然無法掌握眼前一切,不如安之若素」白郅易如是想道。
現在的妖國,無人懂妖帝。
而白郅易,也未懂任何人。
白郅易不自覺間,淡泊了一切。
哪怕江山、性命,都看做一捧沙,不鬆開,卻也懂得不催促、不緊握。
白郅易的選擇,有灑脫,也有在現實面前,自身實力欠缺的無奈。
但無論怎麼說,白郅易與白子墨現在面對彼此,至少又歸於平靜。
白郅易轉身對白禤振與冰池笑道「二位方出朱樓,便入兵戈,朕頗有愧。」
白禤振尚感欣慰,冰池便率先喊道「韶華留不住,功名可傳世!——相比於安逸人生,側衛冰池更願意為陛下建立不世之功!傳名萬世!」
白郅易聞言,淡淡一笑「玉白塵不遮,冰潔蠅難污。愛卿冰池,倒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壺啊!」
冰池被白郅易誇獎,直接興奮地面紅耳赤起來。
白郅易見狀,不得不感嘆:無論白子墨是否另有目的,但至少,他挑選的人,真的是赤子之心。
並且白郅易也感受到了,白氏君主的影響力。
畢竟白家當了這麼多年帝王,還是有人想要在君王面前一展襟袍、大顯才華的。
白郅易於是對面前的眾人感嘆道「這一次,還要依賴諸位了。」
眾多軍機殿都興奮異常。
因為他們要建立功勳了,這代表他們將獲得職位、獲得權
利。
很快,白郅易與白子墨來到了步孤仁等郡守面前。
此時的郡守們已經離開陣法,靜看着白郅易。
白郅易卻裝出一副不甘神色,看向白子墨。
郡守們一見白郅易神色陰沉,便歡喜的不得了。
這代表白郅易與白子墨,已經有隔閡。
白子墨雖不明白白郅易剛才的言辭與現如今的神色,哪個是真的,卻依舊請求道「臣請為陛下移步堂明殿。」
白郅易知道,堂明殿乃是妖帝處理政務、施布政令的地方。
於是神色冷漠地點了點頭。
眾人跟在白子墨身後,緩緩走向正紫宮右方。
這一次,雖是白子墨帶路,卻稍稍落後於白郅易。
很快眾人來到堂明殿。
白子墨再次向白郅易傳音道「陛下請入殿內,坐在五弦琴後。」
白郅易微微皺眉,卻也照做。
白郅易孤身走入堂明殿,很快看到殿內左側橫放着的五弦琴,緩步上前,坐在琴後。
妖國傳統,妖帝在外出征,世子留守正紫宮,處理政務。
這就是所謂的「監國」。
而世子是不能坐在龍座的,因此要坐在五弦琴後。——白郅易身份已經確定,只是還沒有點東皇燭,也沒有登基。
白郅易身下,則站着三大太守以及白子墨。
當白郅易坐到五弦琴後,一陣靈力微不可查地泛起。
瞬間便有無數信息傳入白郅易腦海中。
「一場戰爭,定要充足準備。行軍之前,必須點明軍隊數量、軍醫數量。
軍隊出發前三日,令軍正把軍法懸於軍前,公示於眾。」
「軍隊出發前一月,必須備全甲冑、攻械與妖獸,分設號旗、令旗、牙旗等軍旗。並準備足夠的靈玉、丹藥,以防不時之需。」
「現在甲冑弓弩、妖獸軍旗全部妥善!」
「而武邑,便在阜陽郡旁!可令阜陽郡守北扶臾派人暗中封鎖武邑,並徵集修士,用作戰時的雜役軍!」
兵者,國之大事。關乎一國萬民生死存亡,不可不察,不能不細。
修士之間也有軍隊。
該有的甲冑法寶、攻械法寶,決不能少。
最起碼要保證一人一套完善的攻防法寶,並對特定的兵種進行特定的妖獸匹配。
騎兵配走獸、空軍置飛禽。
法寶與妖獸必須與士兵的修為相應。
當初商國與至尊函谷關之戰時,竟有士兵法寶不合修為,簡直就是笑話。
而且,很多時候,戰爭時期要依靠軍旗。
一對一的修士可以傳音,一對一千,一對一萬,可就難了。
並不是每一個修士的精神力都能同時向眾多士兵傳音。
至於雜役軍,其職責就多了。有負責陣法運轉的,有負責丹藥運送的,甚至有就地建設一系列戰爭需要的工程的工程兵。
戰爭,永遠不是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