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哭聲,迴響在風雪呼嚎的夜空中。
阿蠻嬌小的羸弱的身軀,此刻就仿佛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要傾覆。
寒冷,傷勢。
無時無刻不在摧殘着她,讓她能夠咬牙堅持下去的,也唯有執念般的——保護顧清影。
魁罡和古蜻蜓冷漠的看着一切。
古蜻蜓甚至嘴角帶着笑容,捧着下巴,饒有興致。
區區兩條人命,不,是三條人命,在他倆的眼中其實都算不得什麼。
他們要的是計劃順利。
顧清影身體不停地抽搐扭曲着,表情時而猙獰痛苦,時而又氣若遊絲無比虛弱……
血水,羊水,還有汗水、淚水,混跡在一起。
痛!
難以言喻的劇痛自腹部擴散,侵蝕着四肢百骸。
讓她無數次想要暈厥過去。
可想到腹中孩子,她一次次又挺了過來。
「啊……」
又一次慘叫,顧清影仰起脖子,混雜着淚水泥垢的面龐上,根根青筋血管凸顯出來。
寒風凌厲。
片片雪花飄零落下。
無盡的寒冷,猶如無數利針,刺在她身上的每一處。
初雪……本該是美好的,可現在她所經歷的卻堪比地獄。
漸漸地,她甚至感覺周遭的刺骨寒冷都減輕了不少。
「小影阿姨……」
「嗚嗚嗚……堅持住……」
……
顧清影的每一聲慘叫和嚶嚀,都仿佛無形大手, 狠狠地挑撥着阿蠻的神經。
可她不能動!
甚至連回頭都做不到!
徐清風告訴過她,當金光綻放後,她就是顧清影的最後一道屏障。
一旦她沒了,那顧清影的保護,也就徹底沒了!
阿蠻只能哭嚎着,一次次呼喚着顧清影,期冀着能用這樣的方式,給顧清影一點點希望和鼓勵。
她知道這樣有用的!
當初村莊被滅,她和阿哥被賣到匈奴為奴時,在囚車裏,阿哥就是這樣一直對她呼喚的。
「阿蠻……我可能,真的,不行了……」
顧清影虛弱絕望的聲音,傳進阿蠻耳朵里。
阿蠻身軀顫抖了一下,淚如雨下,搖頭否定道:「能行的,小影阿姨一定能行的,叔叔對阿蠻說過,不能說不行的!」
「叔叔……」
地上,顧清影牽扯起了嘴角,眼神空洞的笑了起來:「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聽到這話,阿蠻澄澈含淚的眼睛裏,突然泛起了一絲光亮,忙開口說:「回來了,叔叔一定趕回來了,阿姨堅持住,就能看到叔叔了!」
然而。
話音剛落。
「回來個屁!」
古蜻蜓眼中閃過一抹冷芒,叱喝道:「死丫頭小小年紀怎麼不學好,淨學些撒謊騙人的本事?」
「啊!你閉嘴,你個大壞蛋閉嘴啊!」
阿蠻臉色大變,憤怒地對着古蜻蜓怒吼了起來。
她渾身早已經被凍得通紅,再加上傷勢,這一激動,頓時臉色快速蒼白,喉嚨里一口鮮血直接涌了出來。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席捲而來。
阿蠻就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就在即將摔倒的時候,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尖,疼痛刺激的她猛地清醒了一些,又強撐住了。
就是這樣的突變。
卻直接帶動整個金光八卦潑灑下來的光幕,蕩漾起了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