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藩市的第一天晚上,羅納德根本沒有睡意,還在惦記着「我兄弟的保護人」劇本出售的情況。
乾脆走到速8酒店的前台,找到工作人員打聽附近好玩的地方。經過指路,羅納德來到了一間酒吧,這裏營業到很晚,供應便宜好喝的酒水,還有現場樂隊駐場,唱些鄉村,搖滾音樂。
最棒的是這裏沒有奇奇怪怪的邊緣人群,來的都是些鋼鐵直男和清涼辣妹,顯然和羅納德有共同的審美取向。
一個人來的羅納德找到了吧枱,坐在高腳凳上,要了一杯「椰林飄香」。現在他越來越喜歡這種發源于波多黎各的雞尾酒,新鮮的椰漿味,混上朗姆酒,菠蘿汁,奇怪地出現了一些可樂的口感,正是消暑佳品。
羅納德一邊喝,一邊輕輕地跟着樂隊哼着那首「椰林飄香歌」,酒吧里的大多數人打扮成牛仔的樣子,伴隨着現場樂隊的伴奏搖動身體,這讓他感覺很好。
「嗨,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種軟軟的歌曲,不像我們那時候可以開車橫穿幾個州去參加伍德斯托克音樂節了。」一個也坐在吧枱邊,牛仔打扮的中年人,打破了羅納德的平靜的飲酒聽歌的狀態。
「耶?是啊,那時候的年輕人更加憤怒,現在的孩子只要去麥當勞打工,就能掙錢買他們想買的玩具了,或者用來付大學學費。」反正是陌生人之間的瞎聊,羅納德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憤怒來自於對生活的不滿。」
「你知道嗎?你說的也許是對的」,中年人穿一件藍色格子襯衫,袖子挽到肘部,下身是牛仔褲,穿一雙馬丁靴。留得略長的金髮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大叔年輕的時候可能也是一個嬉皮士,說話都透着一股子哲理味。
「但是人類在本質上是孤獨的,就像孔夫子說的,一個人就算不被人理解,只要他是高貴和有智慧的,就不應當感到惱怒。搖滾和嬉皮士精神把當時的年輕人拉到了一起,那時候的年輕人都有一種使命感。」
「你知道嗎?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能準確的引用孔夫子的話的阿美利加人。」羅納德對這中年大叔舉杯。
「但是顯然你也能準確理解孔夫子的著作,而且對孔夫子的講稿和演講選集很熟悉。」中年人說話有點繞,其實他在夸羅納德也熟讀論語,否則不可能分辨出來自己真的讀過孔夫子著作。
「我叫羅納德,是一個電影編劇。」
「約翰,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是一個歌手,年輕時出過幾張唱片,過去曾經相當有名,不過現在已經沒歌唱了。」
「當然」,羅納德其實心裏不信,「我其實也挺成功的,馬上我的劇本會由奧斯卡影后參演。」
「那太棒了」,中年大叔灌了一口啤酒,「其實我也有光輝的過去,我曾經去參加1969年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半夜才輪到我上台,第二天開車回弗吉尼亞的時候,我還寫了一首歌。」
「那真是太棒了。」羅納德和他碰了杯。這種在酒吧里和陌生人吹牛的感覺真的挺好。
中年人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怎麼,你不認識我?你以為我在騙你嗎?要不是唱片公司的老闆把我的錢都騙跑了,我也不會沒歌唱。
這個混蛋老闆叫索爾,他還買通了我樂隊裏的其他幾個混蛋簽了協議,現在我寫的歌,我自己都不能唱。」
啊?阿美利加法律還能剝奪你自己唱自己的歌?羅納德更加確定對方在吹牛講故事。
「我告訴你,那個混蛋老闆索爾,拿着我的錢去投資了電影,還得了奧斯卡獎,他媽的,那都應該是我的錢。你們拍電影的騙子比搞音樂的多太多了。」
「那你老闆真的太過分了。」羅納德越想越覺得好玩,乾脆附和一下大叔,「說實話我也覺得電影業里的騙子多。」
中年人越說越氣,又叫了一大杯啤酒,開始大聲罵起他唱片公司老闆索爾,說他把自己的錢存在老闆開得銀行了,結果銀行倒閉,錢也不知去向,自己只拿了幾十萬聯邦政府保障的存款賠償。
「三藩市人還是比較有趣,在酒吧吹牛,都能吹的很有感覺,我們紐約人只能吹自己賺大錢,三藩市的老哥張口就是藝術家。這些情節,我一個荷里活編劇都寫不出來。」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