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何子衿覺着,江仁跟他們一道過來其實沒什麼必要,只是父母那裏不放心,江仁過來看看他們這裏一切都好,待看着他們這裏安置下來,江仁回北昌府也能給家裏帶個信兒,不令父母惦記。
可如今,何子衿是真真的慶幸江仁他們跟着一道來了。
何子衿看阿念一眼,倆人自幼一道長大,很是心有靈犀,阿念並沒用發作,而是對子衿姐姐道,「姐姐先帶人收拾一番,我去與馬縣丞說說話。」
何子衿點點頭。
阿念就帶着馬縣丞去了前衙,主簿、典史都在,阿念令他們坐了,道,「近來衙門事情不少吧?」
馬縣丞起身道,「稟縣尊大人,因剛開春,事務並不算多,多是些勸農稼穡之事。只是近來縣裏不大太平,去歲殺害前任許縣尊的兇徒楊大谷前些天露了面兒,我等得了消息去緝拿,偏又被那匪人逃走了。哎。我們都等着縣尊大人為我們做主呢,您一來,我們這主心骨兒可是有了。」
阿念擺擺手,「坐下說話吧。」說來這沙河縣還不是什麼太平地界兒,尤其前任縣太爺橫死,阿念道,「我初來乍到,對這些事尚未接手,依舊由馬縣丞負責吧。」
馬縣丞應了,道,「今日我等在縣中金鑫樓上為大人擺酒接風,還請大人賞臉一敘。」
阿念道,「今日初到,後衙還沒收拾,這一忙活就不知什麼時候了,待衙里收拾出來,還是我請諸君吧。」
馬縣丞見阿念如此心平氣和的提後衙之事,心下一動,忙道,「這等事怎能讓大人操心,傳幾個衙役來,一兩個時辰也就得了。」
阿念道,「衙役是正經吏員,怎好勞動他們做下人雜事。我帶了幾個家人來,倒不必了。」
馬縣丞道,「那金鑫樓……」
「改日吧。」阿念不辯喜怒,對馬縣丞道,「明日我要見一見縣衙里的人。」
馬縣丞連忙應下,與簡主薄、閻典史一道恭敬的目送阿念去了後衙。
阿念一走,馬縣丞先一步離開,簡主薄與閻典史互相對視一眼,簡主薄道,「難得縣尊大人這般年輕,竟是這等的好脾氣。」
閻典史笑笑,「先時接官亭前頭過的那一隊高頭大馬的車隊,我還以為是縣尊的麼。」的確,他們在接官亭那裏等着,就見遠處駿馬長嘶,上百護衛簇擁着一駕寬大氣派的馬車浩浩蕩蕩而來,當時閻典史那心,才叫一個提的老高呢,覺着這般陣仗,新縣尊大人定是出身不凡哪。不相,人家那馬隊瞅都沒往接官亭瞅一眼,便徑自浩浩蕩蕩的過去了。然後,那隊豪華車馬隊之後,來了一行二三十人組成的小車隊,一看就是僱傭的鏢局,車小馬弱,尤其是跟前面的車隊相比,更有一種寒酸之感。然後,他們就知道,這是新上任的縣尊一家了。
阿念到後衙時,見院子裏的落葉啊積雪啊冰渣子啊什麼,都清理乾淨了。進屋只是有些潮氣,可見是剛剛擦拭過,但這潮氣中又帶着些桔皮的香氣,一看,可不是麼,小火爐上頭坐着銅壺,銅壺邊兒烤着新些桔皮,何子衿正對江仁說呢,「阿仁哥,看到沒,這是給咱們下馬威呢?」
江仁把剛燒開的水沏了壺茶,給何子衿倒一盞,笑,「沒事兒,等叫阿念燒上三把火,你就能出去威風了。」
何子衿見阿念進來,道,「怎麼樣?」
阿念道,「打發他們走了,還說在金鑫樓給我接風,接個什麼風都不曉得。我給推了。」
何子衿道,「這是沒把咱們放在眼裏呢。」
阿念笑笑,「不急不急。」不論做官還是做別的事,沒有你剛一來人家就把你高高供起來的理,總要較量一二的。
江仁也說,「我先時在外跑生意,人生地不熟的,誰理會我?熟了就好了。」
何子衿倒也沒想一口吃個胖子,倒杯茶給阿念,道,「我看那個縣丞就不是個好的。」
阿念接來喝一口,道,「姐姐也看出來了?」
「我又不瞎,你這官兒雖不大,可也是這縣裏一把手,你這剛來,衙門大門都這般破破爛爛的,後頭也未做收拾,看他形容,沒有半分尷尬,一派安穩模樣,可見早就心裏有數的。」何子衿道,「反正來都來了,他無非就是要攬權,掂一掂咱們的份量罷了。」
阿念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