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見到老者穿着一身樸素的灰布棉衣,膝蓋上打着補丁,腦袋上戴着的毛線帽倒是嶄新的,目光落在老者光滑如嬰孩的紅潤臉上,雙目一亮,立刻推着貨車朝老者擠了過去。
婦女剛聽完老者講述的故事,咂摸一下其中滋味,終於琢磨出一點道理:「老爺子您的意思是說,我和我老頭子以後想要上天堂享福,就得搬家找一個念馬科斯哲學的鄰居?」
老者搖頭道:「妹子不比如此着相。我的意思是,你們家裏殺豬為生,只是為了糧米油鹽,和供給女兒的學費,並不是故意殺生作惡。只要你心存善念,無論殺了多少頭豬,死後都能上天堂的。」
婦女終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以後我殺豬的時候,趁豬還活着,先跪地上給它磕兩個響頭,磕完了再殺,不就萬事大吉了?這跟我們新年的時候,在牆上和門口掛上桃符和領袖畫像,不一個意思嘛!」
老者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無論怎麼解釋,婦女也聽不明白,反而追問道:「這回您詩也念了,故事也講了,總應該告訴我,您怎麼看出來我是個殺豬的?您莫不是永安街那邊擺攤算命的大先生?」
凌陽這時候已經擠了過來,隨手抄起一袋瓜子,扔到中年婦女懷裏:「大嫂您腦筋真慢。您看您這一身膩膩歪歪的豬油腥味兒,還有滿臉橫肉里散發出的無邊殺氣,傻子都看出來您是殺豬的!」
凌陽一把抓下老者頭上的帽子,指着老者鋥亮的光頭道:「我認識這個老傢伙,就是天橋底下打把勢賣藝,專門算命哄騙中老年婦女失足的禿驢惡棍。我說的對不對,圓通大師?」
剛剛大談佛理菩提的老者,正是江界市唯一的一所寺院裏,曾經阻止凌陽刨人家祖墳的圓通大師。圓通見到凌陽,似乎並不驚訝,一把從凌陽手裏搶奪回毛線帽,斯斯文文的重新戴好:「多日不見,錢施主別來無恙?」
凌陽嬉笑道:「大師一個人出來遊歷,怎麼不見你一向秤不離砣的不離師弟呀?是不是跑到別的車廂忽悠年輕小姑娘去了?」
凌陽看了看驚疑不定的中年婦女,捏起鼻子道:「大師口味真重,是不是吃不慣粗茶淡飯,挨不住青燈古佛的寂寞,想煥發人生中的第二春,找個屠戶媳婦兒,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大酒大肉喝葷油的美好生活呀?」
中年婦女還以為遇到了壞人,戰戰兢兢將瓜子遞還給凌陽:「大兄弟,這個老頭子是不是騙子啊?瓜子還給你,我身上的錢不夠,買不起零嘴……」
凌陽笑道:「您儘管放心吃着,今兒我請客!」
凌陽趁圓通不備,一把又搶過圓通的帽子,笑嘻嘻道:「想見就是緣分,我看這裏的環境差強人意,正好晚輩下榻在前面的軟臥包廂里,想邀請大師前去一敘,不知大師可否賞個薄面?」
圓通大師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拎起隨身攜帶的一個灰布口袋,起身道:「漫漫旅途,有幸得見故人,正是秉燭夜談的好機會。錢施主既然有此雅興,老衲不妨隨施主走上一遭,聊解行路寂寞,錢施主請前面帶路。」
凌陽一下子呆住了。
兩個人都是城府深重之人,相互間雖然沒說了幾句話,已經彼此間不斷試探着對方的底線。
凌陽幾乎可以肯定,剛剛探索進軟臥包廂里的那抹異能之力,一定來自於圓通。因為上次凌陽帶着三個老人家,把圓通的大好佛堂鬧了個烏煙瘴氣,臨走時還留下一條純鐵鍍金漆的假鏈子,把圓通糊弄得不輕。
所以凌陽見到圓通以後,出言提起不離和尚,想要把圓通的幫手逼出來,一網打盡。沒想到圓通如此揮灑自如,竟然不懼深入狼窩虎穴,輕易答應隨凌陽一行,倒是凌陽一開始根本沒有預料到的。
凌陽見圓通答應得如此痛快,一副有恃無恐的安閒模樣,不知道圓通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隨即想起整節軟臥車廂里都是自己人,還能聯手打不過一個老和尚不成。於是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大師先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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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當眾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