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見凌陽如此光棍,不僅一下子猜出了其中內情,生死關頭,還知道守情識義,對於凌陽的江湖人品大為讚賞:「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年紀輕輕,難得有這份胸懷,心思又如此機敏,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老人顯然深通馭下用人之道,恩威並施,稱讚了凌陽一通,突然一巴掌拍在木幾之上:「你夥同曹八,設計殺死我手下蠻牛,又串通一氣,跑到這裏來在我面前演苦肉計,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聽到李家家主一番誅心之語,曹八慌忙從太師椅上滾落下來,跪伏在地上,向老人連連叩頭:「老祖宗明鑑,曹八所言句句是實,不敢有一字虛言,蠻牛確實是被別人所殺……」
「老祖宗,您今年多大年紀?」
凌陽打斷了曹八的苦苦解釋,學起了曹八對於李家家主的稱謂,語出驚人:「我看老祖宗您精神頭兒不錯,沒想到卻提前老糊塗,不能明察秋毫,導致冤枉良善。如果老祖宗肯開天恩,容得小子解釋一番的話,小子定能使您和八哥之間盡棄前嫌!」
凌陽話未說完,周圍的護衛已經連連怒斥不迭。、
李家家主卻微笑起來,似乎覺得凌陽有趣得可以,揮手制止住手下的喝斥,讓凌陽一氣把話說完,才呵呵笑道:「有意思,你這小子很有意思,居然說我是老糊塗。除了剛剛死掉的蠻牛,身邊的人,已經沒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好,看在你初生牛犢的鋒芒上,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你的解釋不能令我滿意的話,黃泉路上,可莫怪老夫心狠。」
凌陽到底沒有喝上一口水,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打起精神道:「首先,殺人要有動機。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當然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八哥身為老祖宗的生意夥伴,本就是靠着老祖宗的賞賜過活,同蠻牛相識相交,頂多圖個揣摩出老祖宗的心思,多獲取一些利益,這也是商人追逐利潤的本性。所以八哥明知道蠻牛是您的心腹身邊人,討好還來不及,又怎會患了失心瘋,突然下殺手呢?」
李家家主聽凌陽說得有理有據,微微點頭道:「這只不過是你主觀分析而已,人心難測,如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蠻牛一定沒少從曹八身上獲得好處。要是曹八不堪蠻牛的勒索,失手殺人,這種可能性並不是完全沒有,你又做何解釋?」
凌陽並沒有被李家家主問住,隨手一記馬屁送了過去:「蠻牛能被老祖宗倚為身邊最信任的左右手,如果是貪得無厭,心性涼薄之人,恐怕也不會被老祖宗委以重任。何況蠻牛一直沐浴在老祖宗諄諄教誨的光輝之下,天長日久,就算是個禽獸,也會修煉出三分善意,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李家家主從未被人如此迂迴的拍過馬屁,只覺得心裏受用,越看凌陽越覺得順眼,早已在心裏對曹八懷疑盡去,卻還是繼續追問,語氣里已經帶有考校的味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曹八的確把貨物帶了來,貨物的純度,也不比以往差。假設來說,蠻牛和曹八在夷洲市見面的時候,如果因為一些瑣事,發生了言語和肢體上的衝突,曹八無意中失手殺死了蠻牛,這才編造出一群並不存在的殺手,製造出蠻牛被仇家暗殺的謊言,你認為如何?」
「那就更不可能了!」凌陽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是剛才那句話,蠻牛既然能被老祖宗選作身邊最得力的護衛之一,一身能耐,恐怕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凌陽指了指曹八,又指了指自己,苦笑道:「以蠻牛大人一身出神入化的能耐,就我們這幾塊料,別說暗殺,恐怕連蠻牛的身邊都近不了,剛露出一點殺氣,就已經被拗斷了脖子,在黃泉路上結伴前行。老祖宗您千萬莫要再開玩笑,我和八哥實在是惶恐得受不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家家主開懷大笑起來:「你這小子,果然心思縝密,口吐蓮花。老夫算是被你說服了!」
凌陽用眼角的餘光瞥見,跪伏在地上的曹八,身體的顫抖減弱了一些,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幾乎在木質地板的縫隙中,流淌成了小溪。
凌陽一番強辯,終於把曹八和自己的性命,從鬼門關的邊緣拉了回來,心想這老頭兒典型的老年痴呆前期症狀,還李家家主呢,如此輕易的就能相信別人,怪不得兒子被人綁架了去,到現在都找不回來,可見人的名聲在外,裏面的水分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