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分人終於想明白,只要能實現這四句話,便是聖人,其實無論用什麼政策,又有什麼關係?
他們所覺悟到的東西,正是那句「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
便在場中一片寂靜之時,場外突然湧入兩隊黑衣勁裝,持棍挎刀的武士,足有五百之數,頃刻間便將廣場包圍起來。
李飛跟徐鳳年相視一笑,總算出現了,沒有讓他們白忙活。
黑衣武士將廣場圍住之後,盧白頡手提霸秀劍,神色冷峻的走入場中。
在他身後,兩名黑衣武士押着一個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口中也被塞上布巾的婦人。
徐鳳年定睛看去,卻是那曾打過姐姐一巴掌,還想刺殺他的劉黎廷夫人。
盧白頡在神色似笑非笑的徐鳳年面前站定,面無表情的道:「這是劉黎廷的遺孀,她借報國寺清談,意圖刺殺世子,我替世子把她擒獲了。」
徐鳳年臉上笑意大了幾分,道:「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先生?」
盧白頡沒有理會徐鳳年的反應,返身看向眾士子,揚聲道:「諸位,請後院稍候,事後盧家自會賠罪。」
眾士子沒有任何意見,甚至對盧家充滿感激,他們早就想離開,可一時找不到什麼好藉口。
此時盧白頡的行徑,不異於給了他們一條台階。
片刻之間,廣場之上就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徐鳳年一行,外加一個陳錫亮,還有那個叫小叮咚的小姑娘。
待士子全部離開,盧白頡轉回身來,看向徐鳳年道:「世子和江南文壇徹底鬧翻,京城那邊,應該放心讓你接手北涼了,大事做完,咱們聊聊小事。」
徐鳳年臉上依舊帶着笑意,道:「什麼是小事?」
盧白頡道:「國運是大事,家仇是小事。」
說完這句話,盧白頡扭頭看向站在徐脂虎身後的姜泥,凝聲道:「她……是誰?」
徐鳳年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劉黎廷夫人,笑道:「先生還真是煞費苦心,動手前還準備一張遮羞布。」
盧白頡臉色一沉,道:「世子什麼意思?」
徐鳳年轉回頭看向他,道:「為何不把劉夫人口中布巾拿掉,讓她說話呢?」
看着徐鳳年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一種不妙的感覺浮上盧白頡心頭。
他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着徐鳳年,想知道他的底氣在哪。
一旁的李飛呵呵笑道:「棠溪先生以為咱們的大事已經做完,可實際上,還沒有做完。」
「咱們還沒將盧家得罪死,怎麼能算是做完了呢?」
盧白頡看也沒看李飛,因為他根本從一開始,就未將李飛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若非有徐鳳年撐腰,若非李飛勾搭上了徐渭熊,根本啥也不是。
是以他只是看着徐鳳年道:「世子也是這意思?」
徐鳳年聳聳肩,道:「有時候他的意思,比我的意思更重要。」
盧白頡這才看向李飛,頗有些驚詫的道:「就因為他是你未來姐夫?」
「呵呵呵……」
「哈哈哈哈……」
徐鳳年笑了出來,溫華更是放肆大笑,伸掌在李飛肩頭連拍。
這是被人當成吃軟飯的了。
李飛也在笑,只不過他的笑容,忽然讓盧白頡有些膽寒。
李飛微笑着掃視了周圍武士一眼,道:「先生可曾聽聞,我們這幫人在青州擊潰過青州五千騎?你帶這麼點人過來,怕是撐不起場面。」
盧白頡淡淡道:「如果是由我帶着這五百人,同樣可以擊潰五千騎。」
「是嗎?」李飛雲淡風輕的問了一聲,沒有任何動作。
但眾人發現,那五百名武士,包括那兩個押着劉黎廷夫人的在內,突然莫名其妙的脖子上就出現一道焦黑破口。
並沒有血液流出來,但氣管被割斷,大腦很快就會因缺氧而死亡,五百武士一個個滿臉迷茫的倒了下去。
盧白頡駭然失色,臉色煞白的望着這一幕,失聲道:「怎麼回事?什麼時候?」
他這兩個問題,本是無意義的本能反應,並未指望得到答案。
偏偏李飛卻給了他答案,「現在。」
說出這兩個字後,李飛手中紫芒一閃,雷炎劍出現在掌中,對着場中一揮,隨後又消失不見。
用雷炎劍殺人最大的好處,便是可以不見血。
「……」
在盧白頡茫然的目光中,徐鳳年和青鳥幾人卻恍然大悟。
徐鳳年興奮的道:「所以,你剛剛那一劍,斬了數息前的那些武士?」
李飛微笑頷首道:「猜對了。」
黃龍士也明白過來,讚嘆道:「劍道中最無解的因果劍道,想不到你竟然已經練成。」
他倒是沒有多少驚訝,一個掌控天道的准聖大能,斬因果只是基操而已,這句話也只是說給旁人聽。
盧白頡雖然無法理解這種手段,但他卻聽明白了徐鳳年的話。
他看着李飛顫聲道:「你可以斬殺人的過去,是不是也能斬殺人的未來?」
李飛雲淡風輕的道:「是啊,那麼棠溪先生還想活多久?看在大姐的面上,我可以讓你自己選一個時間。」
「……」
盧白頡咽了口唾沫,場面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徐鳳年一行皆是滿臉戲謔的望着盧白頡。
徐脂虎輕嘆一聲,道:「阿飛,小叔這些年對我很好,你既然願意給姐面兒,就乾脆多給一些,放他一條生路吧!」
李飛無奈的道:「不是我不願放他一條生路,是他不願放過姜泥,姜泥是我妹子,想要她命的人,我定會先要了對方的命。」
魚幼薇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姜泥心裏自也是一片溫暖。
無論是她還是青鳥,此刻對於「李飛妹子」這個身份代表的意義,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徐脂虎看向盧白頡,臉上露出懇求之色。
「呵……」盧白頡自嘲的一笑,沒再多說任何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而在他走出廣場時,一名中年青衫儒士卻正從外面走進來,與盧白頡擦肩而過。
盧白頡只是瞥了那儒士一眼,便沒有理會,很快就消失在殿宇後。
那青衫儒士走入場中後,掃視了一眼那些倒地的武士,眼中有驚異之色閃過。
徐鳳年一行奇怪的看着那青衫儒士,便見他隔着數丈距離,面朝姜泥,雙袖交相一揮,似要撣去塵埃以示莫大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