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轟然下跪。
眾人驚奇的看向姜泥,而姜泥此時卻變了臉色。
只見那儒士悽然淚下,一字一字咬牙道:「西楚罪臣曹長卿,參見公主殿下。」
徐鳳年等人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武評榜十大高手排行第四,實際的第三,人心入局,官子無敵,曹青衣。
西楚亡國後,這一襲亡國青衣刺殺離陽重臣不下二十人,每次獨身翩然而至,再攜人頭而去。
他曾三次入太安城,其中兩次殺入皇宮,先後面對兩朝天子,屠戮皇宮禁衛甲士數百。
最近一次離現任皇帝趙淳只差五十步,若非有人貓韓貂寺護駕,說不定就要被曹青衣在千軍叢中,摘去那顆世上最尊貴的頭顱。
據傳這位曹青衣曾面對皇帝笑言:「天子一怒固然可以讓春秋九國伏屍百萬,我匹夫一怒,如何?只要世間尚有青衣,便教你得了天下卻不得安穩。」
武夫至此,該是何等的氣魄?
天地君親師,家族早已與國一起覆滅,如今除去萬古長存的天地,還有誰值得曹長卿去一跪?
答案就在眼前。
面對曹長卿這一跪,姜泥卻是紅着眼偏開頭,道:「你認錯人了。」
曹長卿緩緩起身,淚眼望向那個記憶中,只是個活潑小女孩的公主殿下,緩緩道:「殿下也許忘了,臣在宮中做棋詔的時候,見過殿下。」
「雖然年數已久,可曹長卿哪怕認錯天下人,也不可能認錯公主殿下。」
久遠的記憶在姜泥腦海中復甦,她終於無法再逃避自己不願回憶的一切。
對於西楚,那個曾經疆域版圖比離陽還要大的帝國王朝,她的記憶早已模糊。
許多時候躺在冰涼床板上,去回憶父王母后的溫暖容顏,都已很吃力,想着想着便要哭泣。
至於那帝王家的殿閣巍峨富麗堂皇,更是遙不可及,她也不願意再去想這些。
可這二十年,西楚士子除去數撥類似洪嘉北奔的集體遷移,留於故國不肯出仕,死於筆下忠烈文字的何止千萬人?
她若再逃避,又如何對得起這些西楚棟樑,一次次動輒數百人,共同慷慨赴死的壯舉?
姜泥聲音發顫的道:「棋詔叔叔?」
曹長卿重重點頭,心頭百感交集。
他看了李飛一眼,之前廣場上的對話,以及發生的所有事,他都看在眼裏。
他知道,今日若想帶走公主,除非是徐鳳年和李飛點頭,否則別說帶走公主,他自己的命都得交代在這。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死。
所以他對徐鳳年抱拳深深一揖,道:「世子殿下可否將公主交由曹長卿?」
「只要世子點頭,曹長卿可答應替殿下辦一件事情,只要力所能及,絕不推脫。」
徐鳳年嬉皮笑臉的道:「不給,她是我的。」
姜泥俏臉漲紅,怒道:「誰是你的?不要臉。」
曹長卿看看姜泥,又看看徐鳳年,心裏哪裏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長嘆一聲,道:「世子若不願放人,便殺了曹某吧!否則曹某會一直跟在公主身邊。」
徐鳳年和徐脂虎皆是臉色一變,神色凝重起來。
這次他們在陽城大開殺戒,雖說正中京城下懷,可畢竟手段太過激烈,京城若真要追究,徐驍也得給個交代。
如果這個時候曹長卿跟在隊伍中,捅破北涼私藏西楚公主的事,那問題就大條了。
私藏亡國公主,還被西楚舊臣找上門,更是一路同行。
最關鍵的是,這個西楚舊臣,還是幾度刺殺皇帝的那個,北涼世子與他為伍,是想幹什麼?
哪怕徐驍再無視法禮,這件事也很難交代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