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晚了,」
李昂皺着眉,走到門前,問道:「誰啊?」
「我是陸依,我和我娘在端陽節的時候和李小大夫你見過,」
門外的稚嫩女聲帶着哭腔喊道:「求你救救我娘!」
「嗯?」
李昂透過門縫向外一瞧,腦海中閃過那天在端午節河畔見到過的、也要買髮簪的母女,當即搬開門栓,問門外流着眼淚的小女孩道:「你娘怎麼了?」
「我娘,我娘難產了,」
陸依哭着說道:「接生的婆婆說,說,沒希望了。」
「難產了多久?」
李昂瞬間從讀書的疲乏中清醒過來,快步沖回裏屋,提上裝着各項雜務的藥箱,隨意一腳踢上大門,「人在哪?」
「在城東不遠...」
陸依勉強止住哭腔,跑在前面帶陸。
李昂和柴翠翹在後面跟上,經過洢州橋,鑽入巷弄,七饒八繞,來到一處僻靜庭院,剛進屋,就聽到房裏傳來產婦撕心裂肺的嚎聲。
砰!
李昂推開大門,只見陸依的母親躺在床上疼得冷汗直冒,膝蓋彎曲,上面蓋着塊布,老產婆坐在床尾凳子上,額頭上都是汗水。
見到李昂衝進來,老產婆嚇了一大跳,「小郎君你怎麼能闖進來...」
「我是李昂。」
李昂一句話堵上了老產婆的嘴,顧不上太多,直接擠過了對方的位置,進行觀察。
「宮內收縮收縮乏力,胎頭不下降。」
李昂心底一沉,站起身來劈頭蓋臉地對老產婆問道:「產婦是什麼時候開始分娩的?到現在幾個時辰?」
「七,不,八個時辰了!」
老產婆數着手指,臉色發白地問道:「小郎君是拿到學宮推薦信的那位小神醫麼?」
「是我。」
李昂沒有跟她廢話,掃了眼陸依母親那慘白如紙的臉色。
八個時辰的生產過程,產婦早就沒了力氣,這時候每拖延一分鐘,對胎兒和孕母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險。
「必須要想辦法讓胎兒娩出。」
李昂緊抿嘴唇,這個時候最優解是剖宮產,但沒有麻醉、消毒環境,剖宮產無疑是天方夜譚。
「助產鉗!」
李昂用力一攥拳頭,看向陸依,「有紙筆嗎?快拿過來,要細一點的毛筆。」
「有,有。」
臉色煞白的陸依快跑着去拿了紙筆過來,李昂拿起筆在紙上畫下三個像是分離的鉗子的圖案,分別是助產鉗的正視圖、左視圖、俯視圖,
在每個圖旁邊,都標註了具體的尺寸、說明。
「在這等着,照顧好產婦,燒好熱水,我馬上回來!」
李昂沉喝一聲,拿上助產鉗的說明圖紙,讓陸依、柴翠翹和老產婆照顧好產婦,自己衝出門去,直奔蒲柳軒的住所。
幸好兩個地方相距不遠,李昂拔腿狂奔,氣喘吁吁地拍響了蒲柳軒的家門,「老師,老師,程師兄在麼?」
「日升啊。」
蒲柳軒打着哈欠推開門,一看到李昂焦急表情,瞬間收斂困意,嚴肅道:「怎麼了?」
李昂一抖手中圖紙,急道:「有個產婦難產,需要程師兄幫忙用鑄鐵術打造助產器具。」
蒲柳軒掃了眼圖紙,語速極快地說道:「居岫不在這,他自己找了處院子住下,咸井街三號,不知道人還在不在。」
「謝謝老師。」
李昂拱了拱手,拿上圖紙轉身跑向咸井街,認準門牌,剛要敲門,就發現院門沒關。
推開木門,程居岫竟然正坐在庭院當中,表情肅穆,右手平伸,手掌下方,那柄飛劍正懸浮着,兩側劍刃縈繞着青色劍芒。
而與程居岫對峙着的,則是個站在院中大樹枝杈上的人影。
他戴着竹質斗笠,斗笠周圍垂着一圈黑紗,全身籠罩在黑色夜行衣當中,只露出握着兩把狹長匕首的手掌,看不清面容與性別。
雙方之間默默積蓄着戰意,地上塵土徐徐飄揚,一隻趨光蟲豸本能地想撲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