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不止要接待前往學宮的車隊,還要接待南來北往傳遞信息的使者,以及各路官員。
學宮應考生的身份,尊貴,但又沒那麼尊貴。
按照規定製度,眾人用過樸素餐飯,
一名洢州同窗提議在涼亭里,舉辦晚宴,吟詩作對,結果被紀玲琅以研讀典籍為理由拒絕。
一旁的翟逸明也出聲附和,說什麼到長安待一個月就要迎接學宮第一輪考試,必須爭分奪秒研讀典籍。
翟逸明都這麼說了,那位同窗自討了個沒趣,訕訕道歉,眾人各自回屋,李昂也回到房間讀起了書。
學宮的前兩輪考試,考的都是常規內容,經卷,策問,詩詞什麼的。他這方面的基礎不如其餘同窗,自然要臨陣磨槍。
不過李昂也沒去找程居岫開小灶。
一方面程居岫是帶隊的學宮行巡,不好明目張胆地補習或者透露題目,
另一方面麼...程居岫自己也老實交代過,他這幾年已經沒怎麼看儒學典籍了,水平下降了不少,還不如去找宋紹元。
因此,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李昂白天晚上除了睡覺,基本上都在看書,狠狠惡補了一番,兩隻眼睛的黑眼圈極重。
而其他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越是靠近長安,這些洢州學子們就越是緊張——紀玲琅除外,她家境優渥,小時候又和父親紀持去長安住過,這次也算是回老家。
車隊北上長安,行進過程中,不斷有來自其他南方州府的車隊加入並行,
洢州眾人也見到了來自其他州府的學子。
大家見面都很熱情,沒過多久就以兄弟姐妹相稱,談論人生哲理和詩詞歌賦。
至於私底下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畢竟一路上見到的,都是前往學宮道路上的競爭對手,任何人都可能擠掉屬於自己的名額。
當然,有學宮行巡在,這種私底下的矛盾是不會暴露出來的,
相反,所有學子都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不敢有絲毫僭越。
在這種複雜而又微妙的氛圍中,由上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終於開進了長安城外驛站。
「要,要死了...」
驛站房間裏,李昂頂着濃重的黑眼圈,放下了手中經注典籍。
終於,終於背完了。
這段時間的趕路過程中,學宮的消息也傳了回來。
今年學宮第一輪考試的主考官,是太原王氏家族的大儒王溫綸。
虞國的世家大族眾多,在所有尊貴世家中,有五支最為尊貴。
分別是博陵與清河的崔氏,
范陽的盧氏,
滎陽的鄭氏
太原的王氏。
以及隴西與趙郡的李氏。
這幾支門閥家族,在前隋時期就興旺發達,憑藉龐大的政治影響力,屹立不倒。
哪怕隋末亂世時期,各路修行門派與叛軍在中原大地殺得血流漂櫓,也沒能影響到他們。
事實上,建立了虞國的高宗皇帝,自己就是隴西李氏的成員。
儘管在學宮陰影下,這些舊日家族的影響力大不如前,但依舊能源源不斷地誕生新的重要官員、大儒乃至學宮教授。
大儒王溫綸擔任考官的消息一經傳出,市面上他所著的書籍就被大肆收購,特別是他對《詩》、《書》、《春秋》等典籍的註解版本,更是被搶購一空。
所有學子都在費盡心思地理解他對典籍的理解,以期在考場上不犯下失誤。
「這種讓所有學生哭天搶地看一個人的書的行為,」
李昂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有葛軍內味兒了。」
「葛軍是誰?」
柴翠翹好奇問道:「也是大儒麼?」
「不,那是個能夠歡聲笑語間,吹着嗩吶愉悅送走百萬學子的偉大教育家。」
李昂隨口吐槽了一句,心中默默哀嘆,為什麼他覺醒的異界記憶里,沒有成噸成噸的文學典籍。
不過,吐槽歸吐槽,李昂自己也知道,就算異界記憶里有一大堆文學典籍,該沒用還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