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朔走了,東方旭低眉望着棋盤,黑白分明的棋盤上,赫然擺着一個「雨」字。
拳頭驟然握緊,東方旭冷了眸,「大家半斤八兩。都是為了她的一身血,少裝什麼情深意重。」他深吸一口氣,腦子裏卻浮現那一夜漆黑的山洞。想起那個叫夏雨的女子,是如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他帶出黑暗,走向光明。
「蠢。」他顧自低語。
他們這種人,是不會有心的。
自己尚且做不得主,生死不由己,所以更不該有自己的喜好。但凡過分喜歡的,必須毀去,不許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成為自己的絆腳石。成為自己的軟肋。
這是攝政王府的規則,也是東方越給他定下的規矩。
雲官策馬而來,翻身下馬,快速走到東方旭跟前,「公子,攝政王派人去了代州府,不知道為何。」
「代州?」東方旭凝眉,「找人盯着。」
「是。」雲官頷首。
代州,如今儼然成了秘密的代名詞。
一個偏遠小州府,只怕從今往後,再也不得安生。
趙朔回府時。才發覺梁以儒已經在府門口等了很久。
「王爺,梁大人久等多時。」門口守衛快步上前。
趙朔打量了梁以儒一眼,也不多說,拂袖進門,「跟我進來。」
梁以儒行了禮,畢恭畢敬的跟在趙朔身後。
進了養心閣,趙朔頓住腳步瞧了梁以儒一眼,也不去書房,直接在魚池邊的亭子裏坐了下來。梁以儒不語,默默的立於跟前。
「本王剛從刑部大牢出來,想必你也知道本王所為何事。」趙朔瞧了他一眼。
梁以儒躬身,「下官知道。」
各自不語,沉默良久。
「坐吧。」李煥上茶,趙朔抿一口香茗。這才繼續開口。
梁以儒恭謹行禮,垂眸溫順。
「你叫梁以儒,來自代州,乃是今科殿試第二。一個小小的榜眼,做了一個小小的文華殿行走。」趙朔放下手中杯盞,「知道本王為何記得如此清楚嗎?」
「下官才疏學淺,不敢在王爺跟前賣弄。」梁以儒俯首。
趙朔兩指夾着杯蓋,輕輕拂去杯中白霧,「梁以儒,你可知罪?」
梁以儒駭然一怔,隨即起身行禮,「王爺恕罪,下官不知王爺為何有此一言?」
「方才本王不是問你。為何本王記得如此清楚?你們三個的卷子,當初本王讓人全部謄寫了一份。你開篇第一句寫得何其驚艷,可從第二句開始,筆鋒迅轉,繼而平淡無奇,卻又恰當好處的錦上添花。這樣的功力,只怕是今科狀元郎也是望塵莫及的。」趙朔是誰,一雙桃花眼,毒辣無比。
「下官當日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能得榜眼之名,已然是福分,這錦上添花之事,只怕王爺高抬了。」梁以儒躬身站在一旁。
趙朔輕嗤,眸色微冷,「你很聰明,聰明的不着痕跡。朝堂上下,皆都被你瞞過,包括攝政王。否則以你的才幹,他不會放着好好的珍珠不要,去培植魚目,真是愚不可及。」
梁以儒沒有吭聲,過多的解釋便是掩飾,還不如保持沉默。
「你屈才文華殿行走,不爭不搶。東方越是誰,豈是可以隨意糊弄。而當日進了攝政王府還能全身而退,想必你也是有點氣魄的。文人風骨,還算個人物。」趙朔抿一口茶,淡淡然的瞥了梁以儒一眼,「坐下說話。」
「謝王爺誇讚,下官愧不敢當。只不過是隨心而為,不想隨波逐流罷了!」梁以儒說的委婉。
然趙朔是誰,自然能聽出言外之意。
梁以儒能屈才文華殿行走,不怨不怒,自然是不想攪合進朝廷的污水中。攝政王府與睿王府分庭抗爭,勢均力敵,任誰都無法準確下注。
朝中大臣,也難免有不少觀望之人,左右搖擺,舉棋不定。
「既然入朝為官,便是要有為官的覺悟。」趙朔手中的杯盞輕輕落下,「一切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皇上,為大燕的百姓謀福祉。梁大人,你覺得呢?」
梁以儒恭謹道,「下官目光短淺,未能與王爺這般看的深遠。王爺高瞻遠矚,乃朝廷中流砥柱,下官豈可與王爺高談天下之事,實在是汗顏。
第104章梁以儒,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