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是不是多了點？」眼睛盯着我的手指尖端，張一凡語氣裏帶着不悅。
「怎麼，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頤指氣使，忽然有人跟你談條件讓你不爽了？那不如咱們公事公辦？」我諷刺地笑道。
「這個嘛……」張一凡嘴角微微動了動，「讓你說着了，以個人身份跟人談公平交易還是頭一回。」
「哈，慢慢習慣吧，我這邊可是拿老命來跟你做交易，價錢不要高點太對不起我自己了。」我聞言一樂，看來這臭屁小子當上長官以來可能這還是頭一次在公事上吃癟不得不私下裏處理。
「你不是軍人麼？」大概在張一凡心中我始終只是個給年曦提供合理身份的幌子、一個有勇無謀的傢伙，我在談判上忽然表現出來的老練讓這傢伙有點難以接受。
「軍人是玩命的工作沒錯很遺憾地我現在已經退役了，如今只是個人民警察。」我笑着搖頭，「你說過安全局裏面也有很多前軍人，所以你應該不是那種把軍人當成腦殼裏只有血漿的笨蛋的膚淺傢伙，不過你把我只當成個沖在前排的尖兵就大錯特錯了，大戰期間我也是帶着一幫兄弟出生入死的，而且我的小隊跟你們安全局一樣做得都是髒活累活，不懂得跟上司討價還價我活不到今天。」
「原來如此，我還真是看走了眼。」張一凡領會地一點頭，「好吧，說說看你的條件。」
「首先，我要知道你和我們聯合行動的動機，稀里糊塗地賣命這種事我干夠了，所以你要讓我參合你的事情就必須給我個明白。」我扳下第一根手指。
「……可以。」支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張一凡開口同意。
「那好，第二點。」我扳下第二根手指，「你要求的是合作，那麼我和年曦就只作為立場對等的合作者，不管你要我參與的是什麼行動你都不是我們的上司，我們要幹什麼由我們自己決定，當然如果你有好的建議我們會酌情聽取。」
「這沒問題，我還沒完全了解孔警官所以不方便評價，年小姐的處事能力我還是相信的。」關於行動自主權的要求張一凡答應得非常痛快，可能他也知道年曦絕對不是那種甘於被人指手畫腳的人，一開始就打算把自主權放給我們。
「不錯，接下來第三點。」我彎下最後一根手指，「既然是合作必然要雙方都有利，目前看來只有我被你坑的份兒，解除我腦袋上這份懸賞是你在把黑鍋甩給我時就應盡的義務，你要我主動幫你就要出一份合理的報酬。」
「那麼孔警官認為什麼樣的報酬才算合理呢？」聽說我跟他要報酬，張一凡饒有興味地看了我一眼問道。
「那是要你自己考慮的問題，我又不知道你能拿出什麼來，反正你只要知道天平的另一邊是我這條命就行了。」想釣我主動出價？姓張的你太小看我了。
「人命無價，閣下性命的貴賤讓我怎麼去衡量啊？」張一凡有些拿我沒轍地苦笑道，「好吧，既然孔警官拿衡量不來的東西跟我做交易，我也還您一件無可衡量之物好了。」
「哦？」本來我是想難為一下姓張這小子，可他忽然冒出來這句話我還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藥，莫非他真能還我條命不成？
「據我所知孔警官名義上是中隊長，其實控制的部下只有一人而已吧？如果此事事成，我就從我能動用的人手裏面抽調一個有前途的探員加入孔警官麾下如何？當然該知道的事情這個人都會知道，自保的本事也有，查案子的本事至少不會比孔警官更差，總之肯定符合貴中隊的招收要求就是了。」結果張一凡馬上就給了一個大為出乎我意料的答覆。
「……你認真的？」我沒想到張一凡在別種意義上真的給我來了個「以命抵命」，安全局探員精銳輩出要說能挖來一個幫我幹活換誰也會心動，可張一凡再怎麼說也不過就是負責外勤的行動組組長，他哪兒來那麼大人事調動權利？
「這是在談交易，我說的每個字都是認真的。」張一凡很嚴肅地答道，「可能孔警官覺得我沒那麼大權限隨便調人到其他部門，我只能告訴你我有我的方法。我們這個圈子還算比較小的，如果誰打破了約定流言會傳得很快，那個人也不必再混下去了。」
「年曦你覺得如何？」手下缺人的我自然是舉雙手雙腳同意了，但若是年大小姐有意見這事也就算吹了。
「張一凡你這次還真捨得下血本，看來上邊給你的壓力不小啊。好吧，我同意了，權當給你救急。」年曦意味深長地看了張一凡一眼，點頭同意了。
「好吧，她同意我也同意。」本來我就為張一凡的開價所意動，年曦沒有異議我自然開口答應下來。
「那麼事不宜遲，既然說定了我就首先履行你提出來的第一條。」見我答應了他的合作請求張一凡立即開始兌現他的承諾，「孔警官不是想知道我這邊的來龍去脈麼？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之後，張一凡開始跟我坦白關於這次事件的一切因果。
就像年曦之前跟我說過的一樣，儘管在他們的圈子裏派別多如牛毛，得到政府授權可以光明正大進行活動的卻只有道家一家，作為代價道家要出人出力為政府收拾那些妖魔鬼怪在現實世界留下的爛攤子，張一凡也是作為道家的一員被安插進安全局裏處理所謂「界外事務」的。這些事情不方便對外公開所以張一凡的整個小組全部都是道家內部的人員，這樣子固然行動方便，出了事情責任也就不得不由他們來一力承擔想找人背鍋都難。比如這次王當然的離奇死亡就一下子掐斷了失蹤黃金的下落讓以尋回黃金為首要目標的張一凡一籌莫展，若是最後以張一凡的名義結案固然沒人有膽子去報復他什麼，案子也就到此斷了線，張一凡乃至於他背後的勢力就不得不承受來自政府的責問和怒火。所以出於無奈張一凡只好出下策放出風去說是我解決掉的王當然而且故意把事情說得不明不白以期有人在對我下手時能被他抓住破綻，說起來他也是無奈而為之，沒了我的配合更是連亡羊補牢都難。
「原來如此……所以才把我推出來做誘餌麼？可目前最想做掉我的應該是王家和巫家的人吧？王當然不是他們殺的，他們又不一定知道黃金的下落，就算你抓到了他們的殺手又有什麼用？」我思考一下問道。
「巫家是的確不知道，王家嘛……說不定。」張一凡回答得很確定，就好像他有什麼消息渠道似的。
「嗯？」這就怪了啊，王當然不是王家的叛逆嗎？按理說王家應該是欲除之而後快，他們怎麼可能還跟王當然有聯繫。
「我也是才查出來的消息，王當然看來並不是真心叛出王家的樣子，他這麼做在背後是有人指使的，這個指使者很可能是當前王家的族長王陽剛。」接着張一凡就跟我爆了一劑猛料。
「為什麼啊？」族長親自下令讓族人叛族，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我聽得一頭霧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