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一個身穿代表三綱之一的朱披袈裟,卻滿身髒污的大僧,被五花大綁着押送到了江畋面前;只是相對於身後一眾被按倒在地,哀鳴不絕的僧眾;他只是閉目不做他語,而只念佛號不停。
就仿若是一位資望大德的殉道者,等待着自己的最終下場;直到在旁的內行隊員之一,拿出了一根灰色蠟燭點燃之後;隨着薰香一般裊裊彌散的煙氣,像是一條條小蛇、細蟲一般,鑽入數人鼻孔。
下一刻,這位永真寺監院的慈悲安詳外在,霎那間就土崩瓦解開來;變成了從皮下不斷涌動起來,一根根筋肉扭曲的猙獰;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從他的皮囊下鑽出,卻被早有準備的器具禁錮住。
最終,只有他的頭面發生了某種急劇的翻轉,從自內而外張大的嘴裂開始,一直翻卷的到了腦後,露出宛如剝皮大蜥蜴一般的真身。
而同樣發生異形變化的,還有被制服在地的僧眾中,另外數人。卻是暗行御史部最常見,也交手最多的鬼人種之一;只是動作更快的是那些外行隊員,在這些異類完成變形的同時,就眼疾手快的揮舞刀劍,將其肢體給斬斷下來,只剩下宛如肉蟲般蠕動的軀幹。
然後,又踩着它們的頸子,將凸面鐵棍插進其張牙咧嘴的口中,用力的往復攪動,將那些尖牙利齒攪擾個稀爛,這才翹起嘴巴塞入防止其增生的鐵箍套。
而在場的其他僧眾才接二連三的驚呼起來:「圓光師叔!」
「台明師兄!」
「泰觀執事?」
「普信監院!」但是,這些已經化作異類的僧侶們,卻已然沒法回應他們了。
而在永真寺的山下方便院和供養田莊中,人聲鼎沸的抓捕也在持續着。
但似乎是遇到了潛在的抵抗一般,不斷地有建築被點燃起來,而變成了一道道遠近可見的煙柱。
不斷有人自建築中逃出,但在外圍召集的本地團結兵和藩騎子弟的包圍之下,沒人能成為漏網之魚。
也許其中還藏匿着一些異類,也許還有一些江洋大盜、亡命之徒,充當着某種意義上的幫凶。
甚至是燕山王府在逃的餘孽,曾經或長或短的隱匿其中,但江畋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些紛擾身上了;在一個大號的銅缸里,卸掉四肢和爪牙的監院變體,被浸泡在渾濁的綠釩水內;隨着被腐蝕潰爛,又不斷自愈的血肉,而發出持續的哀鳴聲;直到半響之後這種變異的影響被消耗殆盡。
隨着這位監院回光仿照一般,重新恢復了人形後,江畋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首先是這些年暗行御史部,對拜獸教\/麒麟會的打擊和剿滅卓有成效,雖未能令其絕跡但也不得不轉入地下蟄伏。
但更關鍵是幾次三番打擊下,失去了幕後支持和贊助;早年肆虐天下,不斷製造獸潮的拜獸教\/麒麟會,如今已是四分五裂各行其是。
其中一部分就帶着搶到手的
「源血」殘骸,躲到了安東之地。通過延壽和怯病的誘惑,最終腐化了這位久病纏身的普信監院;也讓燕山王府供養的永真寺,成為了這些拜獸教餘孽的第一個立足點;而通過這一重干係,又一點點的寄付和託庇在安東都護旗下。
然後,籍以民間被打壓多年的附佛外道——彌勒道之名,以神獸護法的由頭,暗中聚斂錢財和大量獲取血食,一點點將幾近消亡的拜獸教支系,重新做大起來。
甚至開始為燕山王府輸送奇形鬥獸。也正因為在那位肆意妄為的少君羽翼下,掩蓋了它們所製造的一系列事端和意外;更讓這些重獲信心的拜獸教餘孽,開始試圖伸手向安東諸侯、外藩的中上層;這時候,一小群腑食鬼投靠了他們。
正好就與之一拍即合,自京中歸還的寧江藩主及親族,就意外成為被頂替和置換的第一批受難者。
而在頂替了寧江藩主之後,籍以彌勒道之名的拜獸教成員,也在原本難以企及的藩家中打開缺口。
以這位歸來的藩主為由頭,他們以常人難以抗拒的,延壽和怯病的秘方為掩護和誘惑,用血肉提煉的短效秘藥,暗中腐蝕和污染了一些藩家中人;將他們變成了彌勒道潛在的掩護和扶持、贊助者。
然而好景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