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從嬤嬤此刻垂首入內,斂去心頭的驚慌,低聲說道。
慕擎然怒視着慕梓煙,待聽到從嬤嬤的聲音之後,那眸子的怒火頓時消散,明顯愣了半晌,垂眸看着地上的寶劍,又看向一旁跪着瑟瑟發抖地章氏與慕梓兮,還有那些個丫頭婆子,他竟然有些失神不解。
慕梓煙自是將慕擎然地神色盡收眼底,垂眸見章氏嘴角微抿,顯然划過一抹不甘,她眸低一沉,這章氏當真是要致她與死地,竟借慕擎然之手來殺她。
好歹毒的心思!
慕梓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邪魅笑意,輕輕揮手,「從嬤嬤來得正好,二叔怕是不能隨你前去祖母那處了。」
「大小姐,老夫人如今頭疼又犯了。」從嬤嬤暗道不妙,自是察覺出了屋內的不對勁,單是那落在地上的寶劍,便讓從嬤嬤暗自出了一把冷汗。
慕梓煙冷哼一聲,「二嬸嬸動手在前,二叔殺我在後,我必定是要討個說法。」
慕擎然雙眸微斂,周身地寒氣盡散,又恢復了以往那溫雅的模樣,此刻看嚮慕梓煙時,亦是面色溫和。
「煙丫頭,適才我也是一時怒氣罷了,雖說你二嬸諸多不是,可你也不該命暗隱出手,將你二嬸的手腕折斷,如今已經耽擱了些許時辰,你二嬸的手倘若再不醫治,怕是便廢了,你向來乖巧孝順,難道忍心看着你二嬸受罪?」
慕擎然語調平和,語重心長地說罷,那眸子內亦是關切之色。
不過,在經歷了適才慕擎然那暴戾的舉動之後,此刻見他又恢復如初,屋內的一眾人等非但不覺得鬆了口氣,竟然有種死到臨頭的恐懼油然而生。
慕梓煙見慕擎然絲毫不提及他適才提劍殺她之事,反而揪着她傷了章氏之事不放,倘若她現在不鬆口,章氏那隻手若真的廢了,亦是她的過錯,而二房也有了推卸今夜之事的藉口。
慕梓煙雙眸碎出一抹寒光,淡淡地開口,「二嬸咎由自取,與我何干?這好大一會子,二叔亦是未讓人來為二嬸診治,反而是氣勢洶洶的要提劍殺我,即便二嬸這手廢了,那也與我無關。」
慕梓煙的話說得甚是犀利,等於是當着眾人的面直接將慕擎然的心思挑明,而後又給嗆了回去。
慕擎然未料到慕梓煙對自己的態度竟然判若從前,他再一次地抬眸審視着慕梓煙,這丫頭數月不見,怎得變得如此乖張,對他並未有半點的尊敬。
慕梓煙估摸着時辰,想來再有一刻鐘父親便會趕來,既然從嬤嬤也來了,那便說明這月溪院內有老夫人的眼線,否則,從嬤嬤為何來得如此及時?
倘若從嬤嬤稍晚一步,慕擎然那雙眸的怒火怕是會燃燒地更甚,她若是再周旋一番,等到父親趕到,正巧便看見慕擎然對她痛下殺手,如此的話,即使有老夫人護着,二房與三房也休想在侯府安生。
崔氏也已經醒了好一會,親眼目睹了慕擎然似是發瘋一般,非要殺了慕梓煙的一幕,她此刻對慕擎然是心生忌憚的,只覺得今兒個的二老爺當真是嚇人。
慕擎然壓下心中的怒火,轉眸衝着屋外頭呵斥道,「還愣着作甚,還不去將李大夫喚來。」
「是。」候在一旁的木香嚇得一陣哆嗦,連忙應道,便匆忙起身向屋外走去。
慕梓煙見慕擎然這是要息事寧人,不願與她再起爭執,她冷哼一聲,道是二叔也知曉如今是不能再動怒的時候。
慕梓煙知曉,不論她此刻再出言不遜,慕擎然也不會再對她動手,她雙眸微動,看向跪在崔氏一旁的林嬤嬤,低聲說道,「林嬤嬤,你這是怎麼了?」
如今屋內瀰漫着懾人之氣,丫頭婆子連大氣都不敢喘,慕梓兮含着淚靠在章氏的身旁,慕梓煙冷不丁地一句話,卻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林嬤嬤身上。
只見林嬤嬤手中的玉露膏已經散開掉在一旁,而她渾身顫抖地扶着崔氏,面色慘白。
「老奴無礙。」林嬤嬤暗暗叫苦,不知慕梓煙為何會在這個關口喚她。
慕梓煙將目光又落在崔氏的身上,見她此刻目光躲閃,顯然是被慕擎然適才的舉動嚇得不輕,她靈動地眸子划過一抹幽光,隨即指着那玉露膏道,「三嬸嬸,這玉露膏怎得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