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村委會的人來了,鎮政府的人也來了,警察都來,兩邊差點沒打起來。最後還是老北給定了一家,砸了牆之後,屍體拉出來,就是客廳,沒走大門,直接抬進另一個房間,從那房間後面的窗子給抬出那戶人家的。
現在,我就跟當初那個死了的孩子多麼想像。他們來找我,明明就在我身旁,卻看不到我。要是時間及時的話,我也許還能活下去,要是他們一個星期之後再來找我,或者這次來了之後,就永遠不來了,那我是不是臭在這裏都沒人知道了呢?
我已經哭得沒有眼淚流出來了,那種感覺真的就是一種絕望。死亡,原來離我那麼近。根本就不需要宗晟做什麼,我就要死在這地方,等到爛了,臭了,可能才被人發現了。
時間在黑暗中,顯得那麼漫長。沒有光,沒有水,沒有食物,無邊的黑暗,讓我很快就進入了一種迷糊的狀態。
在我以為,我就要昏倒的時候,再次聽到了聲音。那聲音好像就在我身後的那面牆後面發出的。
有我媽的哭聲,還有我大娘抽嘴巴的聲音。「阿彩啊,都是我不好,我沒看好優璇。這下可怎麼辦?我,我死了算了。」
「嫂子,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就別給我添堵了。我現在只要我家優璇能好好回來。」
我伯伯的聲音說道「醫院就這麼點大,你們確定優璇沒出醫院大門?」
大娘說「昨晚我都看了一晚上的那個監控了,沒看到她出去。她就是走出來,走到這邊,這邊路燈照不到,監控里看着也是全黑了,就看不到了。人就這麼沒了。人家都說醫院鬧鬼的,要不,我們去問問老北先生?」
我爸的聲音突然說道「找老北,宗晟那邊就瞞不住了。到時候,到時候,他做出什麼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了。那時,是你在場看着人的。人沒了,他還不第一個來問你要人?」
「我……我死了算了!」
我掙扎着站起來,就這麼一個站起來的動作,我就已經感覺到有種虛脫的樣子了。大口大口喘息着,呼出的氣熱得驚人。我又發燒了!而且還是在沒辦法出去的情況下。我無力地拍着身後那堵牆,張着嘴,想要叫我媽,但是卻發現我根本就喊不出聲音來。喉嚨痛得厲害,手無力地打在牆上,摸到了那種粗糙的砂漿的感覺。
「媽,我在這……」我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身體撐不住了,歪倒了下去。我的身體雖然不算很好,但是也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樣子。我沒有繼續努力,因為我知道我努力做的都是徒勞的。現在我只能等着有人來找到我。我要保存體力,保存我的生命力,我不能在宗晟找到我之前就死在這裏了。不就是發燒嗎?我就不說話,我睡覺,睡着了就沒感覺了。我縮着身子,雙手抱着自己的腿,把自己縮成一團。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了光線照進來了。還是那盞煤油燈,坐在桌前的還是那個大哥。只是那大哥又恢復了原來的年輕模樣。他翻看着本子上的記錄,看到我睜開眼睛看着他,就問道「要個冰櫃,躺着睡吧。這還不知道要等幾天呢。你這樣也不舒服。冰櫃裏很涼快,睡着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三天也就一個元寶,這個價不貴。」
我靠在牆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還沒死呢,我才不躺冰櫃裏呢。」
「等到你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估計都臭了。到時候,身體保不住,下葬很難看的。」
「不用你管。」
那大哥搖搖頭,吹滅了煤油燈。我繼續蜷縮着自己,還沒有昏倒之前還是能想想現在自己的處境的。從進來之後,我見到兩次這個男人了。而在我的記憶里,我爸媽說的那些話的意思,應該是找不到我的第二天。他們還在瞞着宗晟。那麼那個男人就是一晚上來一次的。對於宗晟來說,應該是我失蹤的第三天晚上了。整整兩天三夜了,就算他們瞞着應該也瞞不了多久了吧。我跟宗晟有血契,要是他真的想要找我的話,應該能找到。
宗晟!你在哪?快來找我呀!我就快要死在這裏了,
我的心裏一遍遍重複着這個句子,安靜中,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能感覺到血液的流動。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世界似乎已經凝固了,甚至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死在這個漆黑的沒人發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