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司馬荼去後,時人因聞白鳳即將被授爵封官,紛紛前去賀喜,但白鳳不知為何突然閉門不現,結果誰的賀詞都沒聽見。
第二天,書院弟子適才發覺——白鳳與慕容嫣在住所內開設了靈台供人祭祀。書院子弟自是不知這是在追悼何人,只能各有各的心思,私下悄悄議論。
白鳳齋戒三日,披髮裹素,天天守靈,看似心事重重;慕容嫣在旁主持待賓,每日都會吟唱一曲輓歌,安撫逝去的靈魂。
異族的歌謠迴蕩在書院內,大部分人聽不懂唱詞,只覺得曲調哀傷而不失莊重,仿佛是在歌頌被生命的頑強和脆弱,那些被葬送的英魂,一定會乘着歌聲回來看我們一眼聆聽罷,內心便會肅然起敬。
三日一過,論功行賞的時候到了。白慕二人並未換上喜慶的新衣,依然披髮素裹,就像是即將要去參加喪禮一樣。
臨行前,白鳳提筆寫下絕句:「荒草何戚戚,菩提亦蕭蕭。嚴霜十月中,送我至遠方。今朝推門去,劍出不復歸。」
這少年劍客將信箋交由蘇青,告誡他閱後即焚,而後帶上那位鮮卑巫女,提劍出門。
趙府今日掛上了十幾對大紅燈籠,看似準備要將宴會辦上整整一個日夜。
現如今貴為趙家掌事的阿扁站在大門前清點起來客數目,發現大多貴賓業已畢至,除了代表御夷書院出席的白鳳將軍外
「白少俠與那廝仇怨頗深,怕是不會來了。」阿扁心裏琢磨着自己道聽途說來的逸事,下一刻便將事情告予趙括。趙括也認為白鳳不應該來,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便即宣佈宴席開始。
只聽一班樂伶奏起音樂,引着幾位登台獻藝的美女,紗帽褶裙,簪花披紅,頷首上台。幾番輪轉,舞樂昇平,一副祥和之氣溢滿廳堂。
頃刻後,護院小廝在外匆忙制止何人的聲響擾亂了一切。
「白鳳將軍,不可攜兵刃入席。」
「將軍這身裝扮是」
「白鳳將軍,請等等我們!」
須臾,廳堂大門讓人一腳踢開,一聲巨響像是天雷般降下,震懾了所有人的心魄,鼓樂聲停,議論聲歇。
那班舞姬見來者不善,心怯而逃,可在坐的各位貴賓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他們逃了,還哪能分得功勞和獎賞?
「白兄,你終於來了?」趙括惴惴不安地看着那少年,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那便入席就坐吧!」
在一位小廝的指引下,白鳳與慕容嫣找到了一個座位坐下,正好就是趙括左手邊第二位,第一位自然是趙家兄妹二人現下最倚仗的長輩——二人老師樊立吳;而大齊國的使臣便坐在右方,司馬荼、李克用,皆與白鳳相視一眸。
樊立吳唯恐夜長夢多,向諸位拱手敬道:「既然人已畢至,我們不妨繼續方才的話題無垢道長,你說到哪了?」
「啊,呵呵呵」司馬荼輕撫長須,回道:「御夷鎮抗敵有功,其中以趙家趙公子為首的各路商賈豪傑更是英勇,齊王也是北鎮出身,他素來敬重英雄,因此特遣貧道前來為諸位封賞賜爵。來人,宣讀詔書。」
李克用拿出聖旨站在廳堂中央,說道:「御夷鎮抗敵肅亂有功,冊封鎮將黃一笑、富商趙括為『御夷候』,賞黃金千兩,絲綢百匹。」
讀完這短短几句話,李克用便回席了。
趙括不解道:「就這樣?」
「呵呵呵。」司馬荼冷笑道:「你還可以推舉三人,讓他們與你一併封爵。」
「好。」趙括欣然起身,指名道姓說:「馬識途、郭守義,還有白鳳將軍,你們三人上前來。」
馬識途、郭守義二人笑得合不攏嘴,紛紛上去拱手相敬,唯獨剩下那位少年劍客依然端坐如斯,雙眼如鷹隼般緊盯着司馬荼的一舉一動。
「白鳳將軍?白鳳將軍?」趙括屢屢提醒,不見回應,霎時陷入僵局。
在座所有人都看着白鳳,祈求他不要禍害了自己好事,然而白鳳豈能在意這些?他提劍起身,沒有站到堂前與馬識途、郭守義為伍,只是在旁請求道:「既然今日如此盛事,在下願意舞劍助興。」
白鳳環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