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宗本依山而建,前庭為靜松林外的一小處平地,向後能看見連綿的幾座低矮山頭。
樊之川從前路過此地時,只能見斷壁殘垣與荒草野花,現在有了新主,諸多殿宇便已修繕完全,格調頗為素淨雅致。
因着諸多宗門共處於密澤大湖一地的緣故,就算是湖畔大宗,也不見得能佔據多少地界,重霄門現下佔了落霞宗從前的大半土地,門內土地規模當是十分可觀。
只是他聽聞,昔日落霞宗分裂時,地下靈脈本就將近枯竭,而後各長老立宗時又分去不少,是以此地雖然寬闊,卻不見有什麼宗門遷居來此,可是當年靈脈還有所遺留,只不過被落霞宗遺徒用秘術加以遮掩?
這便不是樊之川能知曉的了。
隱隱望見重霄門後山翠影幽幽,較往日生機更為雄厚,許是有了人氣的緣故吧,他想。
「大長老,七藏派弟子前來拜山。」道袍修士恭敬立在門前,與先時眼含輕蔑的模樣大不相同。
秦仲眉頭蹙起,上前長揖道:「七藏派弟子秦仲,拜見重霄門大長老!」
身後弟子便隨他一併長揖,並不敢像行來之時一般四處打量。
「進來罷」
伴隨清冷女聲而來,他們面前的雕花大門豁然開啟,眾人只覺雲裏霧裏幾個呼吸,再回神時已到了殿內。
大殿正中是「天地浩然」的漆木牌匾,牌匾下端坐着一位極為年輕的素衣女修,她大約雙十年華,只束髮而不挽髻,眉眼冷淡端肅,一手垂放在腹下,一手搭於右側桌案。
桌案並未擺放什麼物件,殿內亦是十分空曠,不像是時有人在的樣子。
唯有女修身側的博古架上,置着一尊白玉淨瓶,從中傳來些許清幽靈氣,使人心曠神怡。
秦仲不知那是何物,只覺應是件極為珍貴的寶物才對,至少他在七藏派長老身邊,就沒見過像眼前淨瓶這般能夠自生靈氣的法器。
當前也不由他再作思量,秦仲散了雜念遞上拜帖道:「晚輩奉白山客白長老之命,前來為貴派闡述這靜松林周遭勢力之分。」
女修信手一招,那拜帖就徐徐飛入手中,她也不展開細看,便以手臂將其壓在桌案上,語氣淡淡:「你講吧。」
好似他口中的白山客只是個人名,掀不起幾分波瀾一般。
「先不論其它,便是從前落霞宗分崩離析後,就在靜松林地界中形成了四處勢力。」秦仲不知眼前女修是何等修為,但能為一派長老,門下又有築基弟子,至少也得是凝元境界才行,他壓下心中鬱憤,講道,「靜松林西有秋山派,北面有玉弦宮,南下則是空月門、皎明宗,不過三年前已合為了皎月門,論實力又在秋山、玉弦兩派之上。」
「此些都是落霞宗分出的宗門,現下都依附於我七藏派,此外還有靜松林外的懷清派、胥寧山,它們與從前的落霞宗有過利益相爭,門中又得分玄坐鎮,貴派若想在這靜松林傳承下去,便不得不提前防備於此。」
秦仲面上作出憂心之態,似是真的在為重霄門的處境擔憂:「靜松林中這三處宗門尚只得凝元,懷清、胥寧那兩處的分玄修士可都是成名已久的強者,我派長老不願看着貴派落得昔日落霞宗的下場,這才遣晚輩前來交涉,若重霄門願意依附在七藏派下,有門內數位太上長老作勢,許多危難自就迎刃而解,長老您」
素衣女修神情如故,復將臂下的拜帖拿入手中,展閱之。
見她讀信,秦仲舒了口氣,以為此事將成,卻見這位重霄門大長老玉手一揚,拜帖立時化作青煙消散。
「不必了,我重霄門並非是從前的落霞宗,也不會依附於密澤大湖中的任何一派,你且回去復命罷。」素衣女修毫不動容,觀過信上內容後,甚至生了些意趣來。
比起秦仲尚有迴轉餘地的態度,寫信之人倒極不客氣,直截言道重霄門虎狼環伺,若沒有七藏派庇佑,不出三載就會步上那落霞宗的老路,而若願意依附於七藏,每年須上貢的靈玉藥材,當是歲收的七成!
女修暗道,就算是仙門大宗也不敢張口就言七成歲收,這七藏派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撐破了自己的肚皮!
「前輩!」秦仲沒料到重霄門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