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因瀾。」
越薇略將身子側來,含笑言道:「肅陽派太上長老沉煬道人的弟子,雖有驚鴻仙子的名號壓着,不過天賦也算不錯。按古禮,首戰多不會出現那以境界壓人的場面,沉煬道人怕就是打得這般主意,想叫杜因瀾好好揚個名!」
她復又坐直了身子,向師兄白山客遞了個眼神,見他頷首同意,便從座上起身,拱手道:「掌門,弟子願登台一戰!」
這可不是什麼點到為止的鬥法論道,事涉兩派存亡,雲台上更是以生死見勝負,七藏派十一位凝元俱為門內中堅,每折損一位,都將大大削減宗門實力,七藏掌門長嘆攥拳,只道是覆水難收,路再難行都已行到此處,便回望越薇一眼,重重頷首道:「越長老去罷!」
十一位凝元中,並上白山客在內,共有大圓滿四位,凝元後期三位,凝元中期兩位,剩下的兩人則才入凝元不久,只得初期修為,登台便是送死。此般情形下,隱隱有幾道目光落在趙蓴身上,她亦只有中期修為,卻有連連擊敗白山客與羅姣的成績,當為一大殺器。
望着她,便又憶起前段時日大展風姿的重霄門凝元們,七藏派眾人這才舒出一口氣,心中稍稍安定些許。
雲台上的杜因瀾將座中十二位凝元掃過,當中唯有一束髮女修頗為陌生,她年歲瞧着也淺,眉目清冷寡淡,抬眼看向自己時,目光利如劍刃,剮得皮膚生疼。
這怕就是師尊口中的趙蓴了!
他心中狂顫,兩手亦不由滲出細汗,潮濕了手心。
決定由他打這首戰時,杜因瀾曾問過師尊沉煬道人,若對方首戰便令趙蓴上場該如何,畢竟她雖然實力強悍,論修為境界卻是實打實的凝元中期,真要應戰也是鑽了古禮的空子,算不得違背。
但沉煬道人答得極為堅定,若非是驚鴻仙子那般的修士登台,趙蓴絕不會應戰。
「這類修士,有自己的傲氣。」
杜因瀾心跳如雷,及至看見趙蓴身側的越薇站起,向七藏掌門請命後,方才像是劫後餘生般,將胸口處的起伏平穩下來。
「那是?」沉煬道人遙遙一指,七藏派除卻白山客一人,其餘都不大入得他眼,故而眼前登台而來的越薇,對他而言也只是未曾對上名姓的小小人物。
聽他發問,身側當即便有人應道:「符景道人的次徒,名叫越薇。」
「哦,符景的弟子?」沉煬道人這才起了興趣,微微正了身子,「原來她便是越薇,與那白山客出自同門。」
肅陽派那位袒胸露腹的不羈分玄嗤笑一聲,又指了人道:「我等只聽過白山客的名號,他這個小師妹倒是不曾聽聞,許是得了符景真傳,比白山客更像他那師尊些!」
七藏派三位分玄,除卻掌門外,便是遲舟與符景兩人。白山客與越薇俱是符景道人門下,遲舟門下則為另得三位徒兒。
說來也怪,符景道人正如其道號,痴迷於符籙一道中,素日裏沉默寡言,舉止怪奇,對七藏掌門雖說是唯命是從,但實是因不願惹事上門的緣故,性情亦十分古板守舊。如此品性的分玄,卻教養出了白山客這般鋒芒畢露,銳意進取的人物,十數年來,大湖中竟無有不困惑於此的。
而次徒越薇聲名不顯,怕是從了符景的道,鑽進了符籙中去!
這樣的想法,在雲台上的女修以指捻起一枚土黃色的符籙後,不由更為篤定。
杜因瀾得的是沉煬道人正統傳承,本命法器乃是一隻月白繡金紋的袖囊,他疾退十餘步,將那袖囊向上一拋,便見袖囊囊口大開,從中冒出一隻四眼長蛇,蛇信白得幾乎透明。
此為肅陽派秘術神通之一的《寶囊納獸訣》,那四眼長蛇更是沉煬道人在其凝元時親自為其捉來煉製的獸奴!
越薇瞧見四眼長蛇,復又聽得若有若無地「嘶嘶」吐信聲,不由兩眉倒豎,瞪眼露出厭惡之色來。
她揮指把符籙擊去,凡經過之地,皆有驚雷破響,蒼白電閃落下,在其身前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不過只須臾後,雲台即修復完全,不見損傷。
四眼長蛇頗為靈動,顫身將雷擊避去,月白色的袖囊隨其而動,牢牢含着蛇尾,亦不曾為落雷擊中。
杜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