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飛葫這般的塵間界,存在於虛空中的方式不與小千世界相同,後者由天路連接,來往通行若無接引,便要看修為境界能否抵禦通行天路的威壓,而塵間界卻是完全依附於上界,兩者間壁壘薄弱,只需宗門內架起陣法,就可輕鬆連通兩界。
而無有界壁不通虛空,便使得凝元修士也能撕開穹頂,曾接引趙蓴等人入靈真的秋剪影,即是用了這般手段。
但兩界間同氣連枝,亦會存在不少弊端,重霄逢魔劫爆發,可主動斷絕天路,使邪魔無法下界為禍,然而小千世界若遭大禍,依附於它的眾多塵間界,便可謂在劫難逃了。河堰小千世界失落近萬載,尚能安穩無恙,同是萬年前因大劫脫離橫雲的諸多小世界,至如今卻已早早湮滅。
趙蓴有感,若飛葫小世界最終不曾為上界尋到,結局怕也脫不了湮滅毀棄之途。
她唏噓一聲,這才攜了莊奉淳破入橫雲。
橫雲北域,聖陀天宮。
山雲縹緲之處,水榭樓閣之間。北域乃橫雲實力最強的地界,聖陀天宮佔得此界魁首又有足足三千年之久,其間底蘊自叫旁門別戶不能相比,後承接天妖尊者駕臨,使通往上界的天路續接於此,其在橫雲四域的地位遂又上一層樓。
這些年裏天路現世,不少突破無望的分玄修士忽有撥雲見日之感,在交待完宗門後輩,卸下身上擔子後,便選擇飛升上界,尋覓突破下一境界的法門。同時亦有重霄勢力下界駐紮,與橫雲舊有格局衝突不停,若非聖陀天宮受尊者指點早有籌備,如今怕就要與東南兩域的宗門一般,連魁首之名都易了主。
趙蓴不欲在此停留過久,受莊奉淳引路到了天宮後,便一路打聽到了胡婉之下落,與之面見敘舊一番。
對方現下在聖陀天宮外門,與從前的靈真弟子們相互扶持,生活倒也祥和安寧,趙蓴便只留了些防身之物與她,繼而問詢起連婧的事情來,只可惜仍舊未有一個清晰的結果,叫人一時遺憾。
而當年不肯與她一齊上界的蒙罕,在聽聞友人蹤跡曾在西域出現過的消息後,亦是馬不停蹄趕往那處,迄今未有消息傳回。
趙蓴暗嘆物是人非,遂與胡婉之別過,道自己將往南域一行。對方聞言卻把眉頭蹙起,憂心忡忡道:「你去南域定要當心,我聽聞那壬陽教與一處來自上界的宗門勢力有所勾連,如今在南域中很是霸道,還通緝追殺我宗遺徒,天宮內有一靈真弟子去往南域,便是折在了此教手中。」
「師姐放心。」趙蓴目光一沉,輕聲言與她道,「我這一行,定叫天下再無壬陽教昔日做過惡孽,也到該償還的時候了。」
說罷,便凌身而起,霎時間層雲蔽日,天光隱去,烏紫色的雷光在雲層內躍動,一時萬籟俱寂,被一聲雷吼撕破寧靜。
待細看時,趙蓴卻已消失在天際。
這異象令聖陀天宮上下皆驚,雲端殿宇內一鬚髮皆白的老道眼神微動,心中不知想到何事,面色竟猛然漲紅起來,連忙將座下弟子喚入殿中,吩咐道:「速去傳訊於我宗在南域的分舵,將此後三月壬陽教的一切事宜盡數上稟!」
他單手負於身後,一手輕捻長須,目光爍爍閃動,更低聲喃道:「尊者所言之人,便要來了。」
當年尊者接引修士上界,連散修都可搏此機會,對那壬陽教弟子卻一概不取,他以為尊者厭惡此教,故言語試探是否要天宮出手,將壬陽打壓除滅,但對方只是淡淡一笑,搖頭否道:「爾等皆不可插手壬陽與靈真之事,百年內,自有命定之人使之付出代價。」
看這通天雷暴,有若天穹雷霆一怒,似乎要將聖陀天宮山門完全覆蓋。白須老道心中大定,繼而對尊者推算之能愈發信服崇敬。
南域,風簌谷。
此為壬陽教立就山門之地,如今谷內氣氛竟是有些沉凝,來往弟子不敢高聲交談,面上神情亦變換不止。
少頃,他等身上蠱蟲忽然躁動起來,不少長老弟子皆出門相看,齊齊望向山谷中央,那處早已立了不少人在,掌教淳于歸呼吸微緊,隨着四面靈氣滾流的態勢愈發強盛,在半空中竟是凝出一道水幕般的隔膜。他絲毫不敢有失,當下斷然高喝,令周遭修士隨他一齊護法,催動空中靈氣積在隔膜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