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現身不過數刻鐘頭,只將心中來意道出,又答了眾人些許疑問,便消失在了殿中。
眾分玄哪能不知其話中深意,面上雖是邀請眾人在十日後蒞臨幽谷,實則是為靈真立威,向整個南域正式宣告此派山門復立一事,座中修士皆出身於南域幾處頂尖大宗,由他等作下見證,自是再穩妥不過。
「屆時我等可真要前去?」長輝門分玄目光猶疑,打量着同座之人面上神情,他這一派近幾十年才乘風起勢,論實力底蘊要遜色其餘宗門不少,故不敢輕易做下決定,總偏好於從眾而行。
榕青山分玄不大喜歡這般做派,斜斜睨了此人一眼,言道:「只一道虛影就將我等鎮壓於此,真若動起手來,橫雲四域誰能與之爭鋒,道友莫非是想步那壬陽教的後塵?」
「也是,也是。」長輝門分玄瞭然頷首,並未瞧見其餘人等互相對了個眼神。當初壬陽教對靈真遺徒可謂趕盡殺絕,至如今此派弟子恐已數量寥寥,上頭坐鎮之人靈真不缺,但扶持一宗遠非實力強大就能成事,門派中堅力量不可或缺,須有可堪任用的長老,以及各司其職的大量弟子。
此些事情,都是急不來的。
那人總有一日要離開此界,如此,她便不可能四處樹敵,有廣陵派在,合縱連橫方是可行之道。
這幾處大宗的分玄謀算老成,趙蓴怎會不知他們心中想法,且她也能感覺得到,短時間內自己不會離開橫雲,至少也得等到靈真徹底紮根穩固,此派與自己之間的入道因果才會圓滿。
她並非不心憂於上界魔劫,但以歸合之身潦草前去,對戰局恐也無甚逆轉之用,而今天路尚未封閉,即意味着重霄並無大規模戰事爆發,只若能在天路封閉之前因果圓滿,在橫雲世界停留的時日便無傷大雅。
西域,鬼嚎窟。
風沙縱橫三千里,遠望儘是荒漠與石壁,紅日自遠東升起,高懸於蒼穹時,也照不透下方沙塵捲動的屏障。此處萬里無雲,沙塵與礫石是幽深的黑,太陽是黑暗裏猩紅的眼,明月則是淺淡的一道影。
駝隊在沙丘上蝸行,搖動着沉重的駝鈴,此些游商俱是修士之身,如此浩烈的風沙中,平民百姓大多撐不過一個時辰,在隊伍上方的半空中,有一道身影向黑暗中凝望,此人為駝隊的首領,向來由凝元修士擔任,可御空辨認四方,使駝隊避開沙暴行進。
此行對他等而言異常艱險困難,因着途中經過的鬼嚎窟,乃是西域最為危險的地界之一,望不見邊的黑色沙塵中,狂風穿過石壁,猶如厲鬼哭嚎,從古至今誤入其中的修士多不勝數,卻從未有一人平安歸來,就連谷家那位分玄老祖,也未曾倖免於此。
但就在先前,這人親眼看見一道身影向鬼嚎窟內遁去,絲毫無懼那黑色沙塵的侵襲,幾乎叫他懷疑自身是否眼花,直等到下方修士將駝獸餵飽,搖鈴示意可以前進,他才收了驚愕的目光回來,吩咐游商們再繞得遠些,以保證避開了鬼嚎窟風沙的範圍。
踏入此處死亡之地的人,自然是趙蓴無疑。她方從西域修士口中得知了幾處地成屏障的險處,便立時趕了過來,此些地界連分玄修士都要避退三舍,若說其中無異,趙蓴定然不信。
果不其然,這鬼嚎窟內沙暴瀰漫,其間靈氣大有狂躁難安之相,但卻十分濃郁,在沙塵中躍動不止。
她伸手拂去,在其中久困而不得出的靈氣浮沉旋轉,又因地形之故,在此處形成了煞,靈煞摧人,凝元入內怕也撐不過幾息,更何況是修為尚不足此境的人,分玄修士雖能抵抗一二,但靈煞入體後傷損經脈穴竅,進而致丹田破碎,修士自然便會因此隕落。
此也是為何入鬼嚎窟者十死無生的緣由。
不過區區靈煞,對趙蓴倒是造不成什麼損傷,她肉身強悍,丹田穩固,內里有道台下鎮,靈煞入內翻不起半點風浪,反而乖乖蟄伏下來,受靈根轉化煉去。
她既知靈煞不足為懼,心中亦有幾分寬慰,畢竟成煞的先決條件,便是有靈脈在此,看鬼嚎窟茫茫一片天地聚滿靈煞,就知曉此處的靈脈規模決計不小!
鬼嚎窟人煙稀少,甚至連周遭方圓近萬里,也見不到任何一處勢力,其中靈脈自是無主之物,可堪取之一用。
趙蓴徑直
章一百三二 踏來西域鬼嚎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