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塔形若春筍,通體似玉,高懸雲霧之中,纖長挺拔,而層層塔檐飛翹入雲,塔身雕刻珍奇異獸,只只活靈活現,有嗔痴喜怒各態,又俱都瞪圓目睛,或怒視前處,或呲牙對望。
趙蓴凝神觀之,漸有頭昏腦漲之感,遂將目光收回,循着那生門所在之地行往過去。
行約個半時辰,生門現於眼前。
此刻迷霧散去不少,從前未能窺盡的沖天巨門,而今終能納入眼底。
趙蓴駐步於門前三丈,由下至上窺得巨門全貌,只見這門上盤踞着一條怒目圓睜的蒼龍,其龍首無力向下低垂,龍睛雖是睜起,目中卻無半分神彩,兩道龍鬚懸吊直下,如石化一般呈現灰白顏色,其通身覆着一層青碧龍鱗,可也早已失去神光,顯得分外晦暗。
以她之前的神識,不過只能看見半截龍身,今日一見,才觀得這整具龍屍!
縱有漫長歲月流逝而去,讓真龍軀體漸向石質衍化,但這位同仙人的獸中神明,哪怕死去多時,也有餘威存在。趙蓴站於門前,有望而生畏之感,若換了旁人來,驚懼而死也不是不能。但她隱約能覺察出,自龍屍上流散的威壓,並未向自己傾瀉過來,而是逐漸匯成一股涓流,齊齊朝着一處聚去。
那正是趙蓴萬般訝異之所在!
或也是這條真龍隕落之根源!
她仰頭望去,只瞧得一柄雪銀巨劍從龍首貫入,連着龍軀一併,牢牢地把這蒼龍給釘在了巨門之上!
經歲月風蝕,已成暗紅顏色的龍血,順着劍上血槽流往劍柄,亦不知怎的,這能叫天下修士為之瘋狂的真龍血液,沾在那閃耀着爍爍銀輝的劍身上,卻直叫趙蓴眉頭皺起,覺得是穢物髒了巨劍。
只因她丹田內的長燼輕作劍鳴,須臾間已讓趙蓴曉得了這雪銀巨劍的來歷。
古往今來能一劍誅真龍者,唯三代掌門太乙金仙一人,此劍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久經風霜卻不改其貌,因其劍主飛升,全數劍意用以消磨龍威,如今留在巨劍之上的,不過只有些微熟悉的劍道氣息。
但那正是太乙庚金劍意的氣息,趙蓴又怎會識認不出?
昭衍能將宗門屬地擴張至咎王嶺,即意味着當年太乙金仙西討靜山鬼蜮,曾使鎮岐軍收服了此處。但龍淵在北,緣何會有一條真龍隕落此處,如若此方寶地正是三代掌門的手筆,今代掌門仙人讓她來此又是為何呢?
趙蓴站定沉思,卻忽覺腳下一震,如同地龍翻身般,足底金鱗竟猛然滾動起來,叫她不得不挪移入空。
便在這時,那死去多時的龍屍忽有動彈之相,只見下方龍尾一甩,自巨門之下,卻是開出一扇小門,有勉強能供一人通行的模樣。
她心道,此或許就是那豹妖所言的生門,而與此同時,在小門之中亦有一團清氣浮出,趙蓴一見,便有福至心靈的感覺,當即伸手將之取來,遂知曉這便是每次生門開啟都會出現的玄機了。
卻不知每回生門開啟會持續多少時日,據那豹妖所說,這世間似乎也不是定數,顧不上再看龍屍與巨劍,趙蓴將玄機收入袖中,便屏氣凝神,一步跨入小門中去。
而她不知的是,從前鞏安言也有來此,更憑藉汲取他人元神之法,窺得那整具龍屍,但鞏安言所見的,不過只有一具黯淡屍身,卻不曾見得貫穿龍首的雪銀巨劍
分明只是過了一道小門,先前還遠在天邊的雪白巨塔,而今倒是近在眼前了。
趙蓴眼前微閃,只窺見一道狹小步道,似指引她要行去何處一般,與巨塔入口相接。她聚起護體劍罡,便才闊步向前行去,這步道兩岸亦無甚景色,只有叫人無趣的虛白,待迫近巨塔入口,才忽覺此地靈機大盛。
似乎似乎只遜色於元渡洞天的靈穴!
若放在以前,趙蓴當要驚訝一番,但如今她已得知,此方寶地或與三代掌門有所關聯,是以無論有何奇處,都不會叫她太過震驚了。
巨塔入口漆黑難辨,隱隱有一層排斥她進入的禁制,趙蓴本欲駐步,不料腰間符牌卻脫身而去,自上猛然擊出一道白光,霎時就將那禁制破開,這是她身為昭衍弟子所有的命符,亦是現身示人之憑證,自不能隨意丟了去。
此刻見命符直愣愣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