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喊住了名姓,李竹也是挺身站起,在那蓮台上輕喝一聲,隨後拂袖一甩,將一張芭蕉綠葉祭在空中,自己則一躍其上,背負雙手施施然降落台中。
他掀起眼皮打量這朱佑成一眼,才不緊不慢打了個稽首,言道:「風墟宗李竹,請!」
朱佑成卻絲毫不敢慢待此人,當即拱手作揖回禮,而體內丹田也已將真元催起,在周身流轉不止,作蓄勢待發之態。
道場外,飛星觀中。
趙蓴與柳萱並倚闌干,抬眼便能將台上景象悉數望盡,而懸山之上如二人一般的弟子還有許多,稍有門路擅於打聽的人,此刻就有些話要說了。
只見這弟子眉飛色舞,好不激動地講道:「天下宗門多如星子,除我正道十宗外,有名有姓的天階宗門便有一二十數,但要論傳承超過三萬載的,卻就只有八個門派了,而這風墟宗正好是其中之一。」
通神修士有萬五之壽,洞虛大能則可活上三萬六千歲數,是以修真界中論起宗門傳承來,往往也是拿萬年與三萬年為一道坎。傳承不過萬載歲月者,便只能算做是小門小派,待立宗過了三萬年,也便是至少出了兩代洞虛修士,才意味着能夠躋身於名門大派。
如銀海劍宗這般,雖是出了一位洞虛期修士,可若下一代弟子後繼無人的話,便仍然會從天階宗門之列中跌落下去,故還算不上位置穩當,更就無法與風墟宗這般傳承已久,門中坐擁多位洞虛大能的宗門相比了。
只是這番話語拿到外頭去講,說不定還能引得一陣驚奇附和,可要在昭衍弟子面前吹噓這風墟宗,便就毫無作用了。
好在這弟子自己也清楚旁人在意的是什麼,旋即便把風墟宗的話頭擱去一邊,講起了那李竹來:「上屆風雲榜排名第八十九的李竹,其師乃是風墟宗內一位外化期長老,師門上下皆以木行法術為主,尤其善於飛花弄草之道,更莫說李竹手中還有一件地階法器,名曰蒔花琉璃盞,此物一旦祭出,便可匯聚周遭木行靈機,使法術威力更甚以往!」
眾弟子聞此,方才露出些饒有興味的神情來,而趙蓴與柳萱在旁聽了一耳朵,心中對那李竹也便有了幾分了解。
似這些已經有過風雲盛會經歷的人,其擅長的術法神通,和往年曾用過的法器,便都會很快流傳開來,榜上真嬰若想保住位置不被取而代之,就得在這間隔的百二十年內力求精進,不然招法一經他人勘破,便就很難不敗下陣來了。
「看來李竹這一戰,許是會十分艱難了。」柳萱憑闌而望,復又微微抿唇看向趙蓴,目中略有頑笑之意。
「艱難倒未必,」趙蓴單手握住紅木闌干,另手卻背負身後,不僅是有氣定神閒之態,對那台中輸贏似乎也胸有成竹,「他贏不了朱佑成,所以很快就會落敗。」
照她心中猜測,此戰大抵會在十招內就見分曉,所以根本算不上艱難。
而她聲量本就不低,修道之人往往又耳力過人,如今聽她一言,便齊齊往那處看了過去,見開口之人乃是殺了鬼雲魔張秀的趙蓴,眾人即對其口中結果信了個七八分,此刻又連忙望向斗台,想要知道趙蓴所言究竟是對是錯。
那印着八葉蓮華的道場斗台上,甫一見李、朱二人落穩身形,周遭便起了一層柔白雲霧。此是為了阻止場外之人插手其中,也唯有台上二人其中之一願意認輸落敗,這層雲霧才會隨之散去,讓其內修士得以離開。
因是首次進入風雲盛會,朱佑成面對李竹亦是選擇了傾力而出,身為銀海劍宗弟子,他對李竹的了解並不如其餘修士,故只能謹慎對敵,一開始就將殺招祭出,以力保此戰得勝!
若說李竹先前還有一絲試探之心,待那朱佑成將劍光現出後,他面上神情也驟然變得凝重起來。
朱佑成在銀海劍宗內,好歹也是超群拔萃之輩,趙蓴觀他劍意圓融,輪轉自生,便知這人在劍意境界上已經達到了第三重無為,且還在此境之中磨礪了不下三四十個年頭,只可惜未能明悟劍心,再進一步。
不過劍心境界本就是一個大門檻,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劍修止步於此,便不與趙蓴、池藏鋒這等劍道奇才相比,朱佑成能在真嬰境界就將劍意磨礪得如此圓融凝鍊,已然是少有的天才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