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青色鸞鳥投下的陰翳,便好似一片黑色汪洋,柳萱這一葉扁舟飄蕩其中,叫眾人看了頓也有一種無力之感。
作為最後一名登台的修士,柳萱的到來無疑讓人心頭一緊。只因在她之前,這百座蓮台就已經坐滿了人,假若她能夠登上其中一座,便就意味着必定會有一個人將從風雲榜上除名。誰都不希望那個人會是自己,所以當柳萱選定長纓之際,不少人都為之鬆了口氣。
即便她看上去並沒有趙蓴、池藏鋒之流那麼強大,但這一屆風雲盛會上湧現出的天才實在太多,故誰都無法斷定,眼前的柳萱就不會是其中一位。
但她為何會選中一尊日宮天妖呢?
眾修士心頭本來盛滿疑惑,後聞柳萱開口,稱長纓今日乃是為她而來,這般疑惑便很快轉為了好奇,他們向她投去探究的目光,只可惜不能從柳萱身上窺探出一定半點的隱秘,繼又想起她是從飛星觀中落來,那些繁多奇怪的猜測,遂就與昭衍逐漸聯繫到了一處去。
鶴淵浮宮,上殿之內。
蕭應泉不光是把二人對峙之景象納入眼底,還將柳萱與長纓的話語,也都一一聽入了耳中。
他抬手往斗台上一指,問殿內眾人道:「可知此人是誰?」
見眾人搖頭稱否,蕭應泉面上神色便難看了幾分,握了拳道:「那便讓人去探,讓人去查,此人出自昭衍,又與日宮天妖有隙,怎會是什麼簡單人物?」
欲要探查此中隱秘的,顯然不只是蕭應泉一人,而對此已經有所知悉的亥清,則對這一戰表露出了極大的興趣,坐於她身側的許乘殷,此刻也隱約猜出了,這似乎是與上頭的佈置有關,至於究竟如何,她卻是得向師長問詢才能知道了。
畢竟看這位師叔祖的模樣,也不像是能與她娓娓而談的人。
柳萱仰頭而望,憑肉眼只能看見青鳥腹部的碧羽,她目中閃過幾絲追憶之色,卻很快被一種決絕的堅定所佔據住了全部。
便聽她輕喝一聲,「黑色汪洋」中立時便有一道湛藍水色浮現出來,受柳萱神魂之力一催,即開始瞬間漲大,逐漸化作游龍一般的模樣。那游龍愈發凝實,即便長纓多番阻撓其成形,也未對最後的結果有絲毫改變。
那是一隻巨大的水虺虛影,看凝實程度,甚至已不能用虛影二字稱呼此物,它像是真正的古妖水虺降臨此間,只是身形肉眼可見的小了許多,甚至比不上振翅而飛的六翅青鳥一半。
長纓阻撓不成,心中也是對柳萱神魂之力的強悍有了一觀,她定睛往水虺身上瞧去,暗道,這卻是與族中一部秘法頗為相似。
族內秘藏之一的《九生九相魂圖》,可吸納九種翼族大妖的魂魄,而後縱御大妖虛影為己一戰,瞧着倒是能解釋柳萱今日顯露出來的手段。只是這水虺雖生有翼,卻並非是翼族之妖,按理說不該為九相魂圖之一,此便讓長纓有些疑惑了。
她卻不知,柳萱保留了妖魂在身,轉世後又托胎為人,那《九生九相魂圖》會對日宮後人造成限制,卻難以對柳萱有所掣肘。
時人皆嘆人族血脈平庸無奇,既無先天生來的強大力量,也沒有千載萬載的漫長壽命。可潛藏在這般血脈里的天賦,卻是其它族類所沒有的,海納百川的接納力!
憑人族之身,可以讓諸多神通秘法百無禁忌,這正如青梔神女將《九生九相魂圖》交到她手裏時所言的那般——
人之力,無窮也!
柳萱平靜地望着長纓,心中沒有半點對方設想的艷羨之情,她早已坦然接受了自己此世的人族身份,並從不為弱小感到羞恥。幼苗尚有成長為參天大樹的一日,即可知弱小不是恥辱,而正是長路漫漫的一道階石啊!
她的意志穩若磐石,她的神魂堅不可摧,水虺虛影縱是不如長纓真身的十分之一,卻也能奮起一撲,在其身上咬下幾根翠羽!
「什麼東西!」
自詡為金烏大神後裔的長纓,在過往數百上千載的歲月中,從未有把水虺這樣的妖物視作為己類。日宮三族能與真龍爭鋒,甚至還要壓過鳳凰、月蟾一頭,在此族之人看來,只若血脈不能及自己的,即使是大妖,也與山野精怪無甚區別。
如今被水虺虛影撕咬下羽毛,更是叫
章兩百 欲相爭神通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