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月洞天內,陳家老祖徐徐挪步,從手中玉瓶內撥灑雨露,澆灌叢中花草。
陳少泓跟隨在她身後,許久才聽她言道:「梅仙人雖飛升失敗,但也願意遵循諾言,將那口靈穴贈給我陳族。不過我沒有同意。」
「今時不同往日,老祖宗正該如此。」陳少泓思索不過片刻,便點頭道,「從前是嵐初有求於我輩,梅仙人若去,他等不過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故才需要贈來靈穴,如今梅仙人雖成散仙,但到底是餘威猶在,底下人終究翻不起什麼風浪,這時我族要是接下靈穴,便有受制於人之險,所以我族不僅不能要這一口靈穴,日後還不可與嵐初走得太近。」
「你能想得這樣通透,我也算是放心了。」陳家老祖欣慰一笑,只是心中還是忍不住遺憾,道,「可惜了這個大好的機會,往後你若成就洞虛,靈穴一事,便只能求掌門做主了。」
裕康陳氏血脈源頭,往上要追溯至陳去偽,當年他能得道成仙,洞天內亦是有一口靈穴在的,只是那靈穴本就是三代掌門賜下,其與四代掌門陳留真去後,靈穴便交還回了太衍九玄一脈手裏,是以今日裕康陳氏之中並無靈穴。
而昭衍門內以十八洞天為正統,世家門閥隱隱受其掣肘,故幾大世家內,擁有靈穴的也只有嫦烏王氏一族。
陳家老祖雖是這般說,心裏卻也清楚,她若要向掌門求取一口靈穴,在十八洞天上必然是阻礙重重。昭衍自五代掌門楚雲開起,便有意要削弱世家門閥的勢力,以避免血緣親疏動搖師徒之本,至如今頗得成效,門內仙人已無世家出身,而無論是頹態初現的裕康陳氏,還是正值中興的嫦烏王氏,今朝都不可能與十八洞天相抗衡。
往後裕康陳氏的結局,亦不過是所有世家共有的趨勢。
正是如此,她才會拉攏許多外族弟子,免叫陳族徹底被吞沒在洪流之中。
「嵐初派的事情了了,接下來便是風雲榜,婉君那孩子在寄菡身邊養着我也放心,只可惜年歲淺了些,這屆風雲榜她應當是要錯過了,」陳家老祖話音一頓,卻是想起趙蓴的年紀,甚至比陳婉君還要小上一些,她低低一嘆,又道,「族中那幾個真嬰弟子,都吩咐他們準備着吧,若能登榜自是好事,而若不能也叫他們好生修行,切莫因此失了進取之心。」
「相元那裏,如何了?」
陳少泓想了一想,應道:「一切都好,相元師弟性情溫厚,他那弟子也十分聰穎,在真嬰境界便領悟了道意的,放在我派也找不出幾個,此番前去風雲會,還是頗有機會能登榜的,而待那關博衍修成法身後,這榜上名字絕不會低。」
「好好好,如此我就放心了。」陳家老祖連連點頭,終於露出真切的笑容來,「我也算是看着相元長大,知道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當年他被人算計,得罪了亥清,我去求了溫仙人才將他保下,這些年來更看得明白,他與我等算是一條心。
「只可惜關博衍與我族始終不夠親近,他資質絕塵,連當年的相元也比之不得,若能拉攏過來,我陳族日後也算中興有望。
「從前我倒想撮合婉君與他,不過二人都無此意,我也不好強點這鴛鴦譜。」陳家老祖一時失笑,自嘲道,「人老了,看見好的東西,便忍不住想把它緊緊抓到手裏,而今看來,還是順其自然,不要強求的好。
「就像斬天殞落時,我等都為亥清感到可惜,然而兩千多年後,她又收了個頂好的徒兒在門中,時也命也,真是難以揣摩。」
說到此處,陳家老祖腳步一停,皺着眉轉身道:「你那孩兒,究竟作何打算,以後難道真要讓相元幫你看顧他一輩子不成?」
陳少泓雖不敢在老祖面前板起臉色,但也語氣生硬,不自然道:「相元師弟既與他親近,如此也不無不可。」
陳家老祖冷哼一聲,心道真是一段孽緣,遂將玉瓶收起,卻是再無它話。
趙蓴回返洞府見柳萱,便先把長纓帝女的事告知了她。
柳萱凝眉一想,倒沒有多少愁思,只灑脫道:「正該如阿蓴所說,還未試過,怎能知道我不如她?何況日宮中共有帝烏血九枚,便不與這長纓帝女相爭,我也會同其它帝子帝女爭,如此又有何懼也?」
她笑着從趙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