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燈火輝煌,來自餐桌正上方的一盞大吊燈晃的陳晨眼睛都有點疼。
陳晨半躺在椅子上,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被酒精侵蝕,抬起頭看着着盞燈的時候,竟然會感覺有些害怕——怕它隨時會從頭上掉下來。
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陳晨心想,也許就用不着再喝了,他們也不用煩了。
盧小華剛剛勸了一圈的酒回來,看着陳晨的樣子,拍他的肩膀:「怎麼,多了?」
「多乎哉,不多也。」陳晨傻笑。
陳晨的情況還算好的,他來這裏只是陪襯,盧小華喝三杯,才會輪到他喝一杯。
幾個投資人早就喝的醉了過去,現在還在這裏陪他們喝的是那個女經理。
只不過看她那樣子,而喝不下多少了。
陳晨不能理解這些有錢人的想法,這些人肯定不是因為虧錢喝酒的,投資在救助站的那點錢,對他們的身家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包括那個女經理,其實她連失業都不會有,離開了東華,她下面還能搞別的項目。
大家喝的這麼失態,原因只有一個——他們心裏憋屈。
昨天晚上,也是在這裏,他們邀請了來自抗議者們的談判代表。
盧小華親自來的,陳晨本來被邀請過來,但最後因為救助站中心臨時出了點事,需要他在那盯着,所以沒來。
但這裏發生的事,他是知道的。
昨天晚上,走進這個大廳的是一個老頭。
剛看到這人的時候,盧小華就很準確的判斷出對方的身份——標準的置換者裝束,他身上穿着明顯很久沒洗的外套,裏面卻是嶄新的,現在最流行的廉價內衣。
大約六十出頭,身體狀況還好,但是張開嘴朝着他笑的時候,還是能看見嘴裏缺了好幾顆牙。
他的笑容讓這裏所有人都覺得不舒服,是一種很輕蔑,又很放肆的笑。
對方走進門之後並沒有找地方坐下,而是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在大廳里四處看看,最後他找到一盒盧小華的雪茄,他也毫不客氣的伸過手拿了一隻,熟練的用邊上的雪茄鉗剪開頭部,含在嘴裏之後朝着盧小華示意:「火呢?」
盧小華找出專用的火柴遞給對方,他滿意的點着了,試着抽了第一口,含在嘴裏又吐出來之後,說:「談吧。」
這個人就是門外那些抗議者們推選出來的代表,據說是他們一些人先自己報名,然後大家抽籤抽中的。
他本人的資料盧小華看過了,心理年齡才22,簡直就是個小屁孩,本人高中畢業就出來打工,做過很多種工作,收入最高的是銷售。
但這才是他的第二次置換,第一次是三天前。
也就說,這個三天前才開始置換的普通人,現在代表了幾萬個曾經參與過抗議的人,以及未來更多可能加入到這場抗議中來的人。
為什麼大家會喜歡置換?這可能就是原因之一了。
「你們的要求我們已經看了,原則上我們都可以同意,」女經理提到,「暫停治療業務,放所有病人回家……」
「不是暫停,不是病人!」那人很不客氣的打斷道,「是你們要公開道歉,承諾永遠不再進行此類業務,還要對這種業務本身進行譴責。」
女經理看了他一眼,又回頭去看老闆,忍住氣繼續:「這些可以再詳談。但是派駐置換者代表,監督經營,公開所有醫護人員資料……這我們不能接受,這違反了……」
對方直接站起身來,轉身就走,老闆示意,有兩個保安想要伸手攔他,卻被這個人冷不丁的伸出手來,一人抽了一個耳光。
兩個保安當時都愣了,轉過臉來的時候滿臉都是委屈,盧小華看的很清楚,倆人的臉上都是紅彤彤的。
「你以為你們是黑社會啊?讓我們來談我們就談?不讓我們走我們就要留?」那人轉過頭來,對着幾個投資人冷笑,「不想談就別裝模作樣,浪費時間,還原則上接受,違反法律,違反道德……是,那些醫生都有人權,都要保障。那你們就接着保障好了。」
然後他又對着兩個保安說:「怎麼,瞪着我幹什麼?你們不過是他們養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