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很惱火,更覺得悲哀。
既因為被袁術羞辱,更因為被冀州人左右。
兵權都在冀州人手中,田豐說不行,就是不行。那些將領都聽田豐的,不聽他的。即便他強行下令,那些人也會陽奉陰違,不會真的執行。
此時此刻,他非常想念袁譚、郭圖等人。
沒有汝潁人牽制,冀州人的跋扈已經讓他忍無可忍。
但他無可奈何。
袁紹氣得病倒了,臥床不起。
張喜、逢紀晝夜兼程,趕到彭城,聽說袁紹病倒了,也嚇了一跳。
張喜直入袁紹大帳。
袁紹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聽到腳步聲,知道有人進來,想起身看看,卻渾身無力。
「本初,本初。」張喜趕到床前,看着臉色蒼白的袁紹,連聲呼喚。
袁紹定了好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是季禮公?」
張喜鬆了一口氣,在侍從取來的席上就坐。「本初啊,你怎麼成了這般模樣?我記得你應該未到半百啊,怎麼看起來比我這老朽還不如?」
袁紹在侍從的幫助下坐了起來,抱着被子,苦笑道:「慚愧慚愧,力淺德薄,任重難當。」
「你太累了。」張喜拍拍袁紹的手。「戰場辛苦,過於朝堂。當初你若是聽我勸,入朝主政,何至於此?本初啊,歲數不饒人,你應該在朝堂上運籌帷幄,而不是在戰場上風餐露宿。」
袁紹喘了一會氣。「季禮公,我……還能入朝嗎?」
「能。」張喜信心滿滿地說道:「你不僅能入朝,而且必須入朝。我們幾個也老了,堅持不了幾年。你不入朝,山東士大夫又能指望誰為魁首,難道是公路?」
提到袁術,張喜就一肚子氣。
這悍鬼,乾的什麼事嘛,伏擊顏良也就罷了,兵不厭詐。你把廬江大族全抓起來,還將幾個代表檻車征送長安是什麼意思?
在廬江度田,你有沒有想過汝南袁氏佔了多少田?一旦度田,袁氏幾代人的積累都會化為烏有。
他肯定是瘋了,為了和袁紹鬥氣,不顧不管,玉石俱焚。
看到張喜對袁術的怒氣,袁紹的心情舒緩了一些。他想起了田豐的意見。雖然他現在非常討厭田豐,甚至不想看到田豐那張臉,但他不得不承認,田豐的計劃是對的。
袁術這麼幹,看似得意,卻把朝廷逼到了牆角。
如果朝廷支持袁術,那就等於聲明朝廷將在山東推行度田。這必然激起山東士大夫的激烈反抗,暴政實至名歸,山東諸州必然同仇敵愾,與朝廷對抗。
如此一來,他不僅可以擁山東之眾與朝廷對抗,甚至可以打出改朝換代的旗號。
如果朝廷不支持袁術,那袁術不僅白忙一場,還會自取其辱。他可以趁此機會重奪袁氏家主之位,將來在冀州也好,入朝也罷,同樣能一呼百應。
只是……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也得咽。
張喜苦口婆心,逢紀也跟着幫腔,費了好多口舌,終於讓袁紹接受了現實,上書議和。
——
二月的長安依然春寒料峭,草木荒疏。
上林苑中,劉協一手握弓,一手挽韁,看着幾個俏麗的身影在樹林間出沒,如母獅,如雌虎,矯健而充滿危險。
呂布端坐在赤兔上,眼睛盯着女兒呂小環的身影,得意洋洋。
「陛下練兵有方,臣女越來越沉穩了。」
劉協轉頭看了呂布一眼,差點笑出聲來。自從呂布從涼州赴朝述職,幾次見面,總是在有意無意的提醒他呂小環已經成年了這件事,急迫的心情幾乎已經到了露骨的地步。
「這可不是朕的功勞,是馬督以及袁主簿的功勞。」
「對,對。」呂布連聲附和,然後又補了一句。「不過知女莫若父,臣女從小頑劣,之所以如此用功,還是仰慕陛下所致。」
劉協點點頭,隨即反戈一擊。「你兒子也像你,將來必是猛將。溫侯,你要努力再生幾個,也算是為國儲才。」
呂布臉色微變,遲疑了片刻。「陛下,臣……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