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正在翻看着公文憂慮愁惱,各司值守的官員奉命來到,民生乃國之根本,戶部主管民生,責任重大,故此夜裏戶部所轄各司也有官員值守辦公,此番來到的官員共有十幾位,多為各司主事。
主事並不是各司的主官,郎中才是,但各司主官通常不會在夜裏值守辦公,故此留下的多為副職。
眾人並不知道長生為何夜晚急召,慌慌張張的來到,戰戰兢兢的見禮,唯唯諾諾的回話。
此時查抄罪臣家產一事尚未完全結束,倒不是官員和差役懈怠差事,而是此案涉及人員太多,單是五品以上官員就有七十多人,五品以下官員數量更多,自皇上下旨到現在不過兩日,家倒是抄了,東西也運回來了,但家產的清點和折算卻沒有結束。
不過金銀和錢幣的數量倒是統計出來了,約有三千兩百萬兩。
聽得下屬匯報,長生心情略有好轉,轉而命堂下眾人對尚未折算的貪官家產進行保守估算,這個着實有點強人所難,不過好在長生要的是保守估算,說少了也不算過失,一番交頭接耳之後,眾人得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數目,應該也有兩千萬兩。
長生微微鬆了口氣,此番查抄貪墨共得銀錢五千多萬兩,再加上他此前聚斂的和倪家捐贈的,扣除白日裏調撥出去的三百萬兩,朝廷國庫還能有銀錢六千萬兩。
在剷除閹黨之前朝廷國庫存銀不足兩百萬兩,而今存銀六千萬兩,足足是之前的三十倍,正所謂一白遮百丑,皇上若是聽到了這個消息必定心情大好,只此一舉就足以沖淡皇上對他和龍虎山幫助倪家遠遷避禍的不滿。
得知長生連夜召集戶部官員,兩位戶部侍郎和各司郎中先後聞訊趕來,到得二更時分中堂之上已經聚集了三十多位官員。
長生命人為在座的官員準備夜宵飯食,然後與眾人一起連夜議事,議事的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些錢應該怎麼花,六千萬兩雖然不少,卻也不是很多,眼下財政和民生到處都是虧空和缺口,這筆錢應該用來堵哪些窟窿。
對於銀錢的分配,在座官員的意見分歧很大,起初長生還不明所以,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些戶部官員雖是京官兒,卻來自不同的地方,對於與自己關係較
為親密的州郡府縣,他們心裏是有偏向和側重的,同樣是受災,張主事建議優先賑濟淮安府,而王郎中則提議賑濟嶺南郡。
除此之外還有各部所需,兵部要錢發軍餉,工部要錢修宮殿,御馬監要錢購買馬匹,內務府要錢維持皇族開銷,諸如此類,多不勝數,這些衙門也有跟戶部關係比較好的,私下裏打個招呼,分錢時就有人幫忙說話。
對於這種情況,長生既無奈又反感,正所謂有人情就沒公正,身為朝廷命官,處理公務理應考慮輕重緩急,而不是親近遠疏。
聽眾人七嘴八舌,長生好生頭大,到最後不勝其煩,乾脆直接下令,將全國所有要錢要糧的公文盡數統計羅列,先計算出所需總數,然後再逐一斟酌調撥。
都說當官兒的一句話,當兵的跑斷腿,此話不假,長生這個決定直接令得戶部的官員和公差一刻不停的忙碌了一個更次,到最後統計出了共需調撥銀兩四百多筆,累計所需銀兩兩萬萬兩。
統計出來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削減,也不能直屬衙門和地方上想要多少就給多少,能拖的先拖一拖,能緩的先緩一緩,分出輕重緩急來,似修河道的款項就必須調撥,但眼下離雨季還有四個月,這筆款項可以適當緩一緩。
長生初來乍到,對戶部的差事少有了解,他知道自己的短處,亦不獨斷專行,而是將所有款項逐一提出,徵求眾人的意見。
戶部除了他,其他官員都很熟悉本職差事,哪個能拖,哪個能減,他們都有分寸,簡短的商議過後便能定下調子。
地方上的官員也有撒謊賣慘的,為了多要銀兩,免不得誇大其詞,他們是否謊報災情,長生是判斷不出來的,但是這些戶部官員見多識廣,能夠根據當地往年的收成甚至是當地主政官員的脾性來斟酌分辨,判斷真假。
上書請求賑災的都是要糧,但朝廷沒糧,即便賑災,也多為調撥購糧銀兩,對於各地糧米的價格長生也不很了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