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傳來的腳步聲很是急促,昨晚遣唐使自大理寺監牢逃離時長生曾經留意過他們的身法,與中土常見的身法不太一樣,日本人在快速移動時步距很小,步速很快,而北面傳來的腳步聲就是這種。
大槐樹周圍很是空曠,如果從容躲閃,勢必無法趕在三人來到之前藏身別處。如果催動靈氣,就會有氣色顯露,同樣會暴露行蹤。
急切的思慮過後,長生決定藏身樹後,站立不動。
剛剛攏起衣擺,三個黑衣蒙面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北面巷口。
由於兩個男性遣唐使近在咫尺,武田真弓便無法徑直來到槐樹下取走髮簪。
片刻過後三人穿過槐樹所在的空曠區域進入南側小巷,武田真弓這才轉身而回,快步來到樹下。
武田真弓蹲身之時看到了躲在樹後的長生,而長生也歪頭看到了她。
就在長生沖其微微點頭之時,眼角餘光卻發現一名男性遣唐使出現在了南側巷口,正在向此處張望。
就在事情即將敗露的危急關頭,武田真弓敏銳的察覺到長生眼神的變化,隨即拔出配刀,反手揮斬。
電光火石之間,長生根據武田真弓出刀的角度猜到了她的用意,隨即悶哼一聲,轉身撲倒。
武田真弓收刀歸鞘,趁機抓起地上的髮簪疾行而回。
由於槐樹很大,那巷口的遣唐使只能看到有人撲倒在地,卻看不清他的樣貌,此人本在疑惑武田真弓為何突然轉身而回,眼見有人中刀倒地,這才明白武田真弓是聽到異響回來殺人滅口。
待得三人疾行離去,長生方才直身站起,倚着大樹平復情緒,這兩個時辰他一直處於極度的緊張之中,好不容易做好了贗品,又險些在最後關頭露出馬腳,幸虧武田真弓應變機敏,而自己也能立刻配合,如若不然,不但先前兩個時辰的辛苦付之東流,瞞天過海的誤敵之計也會徹底泡湯。
此時事情尚未結束,長生也來不及多想,短暫的喘息之後便動身趕往大理寺。
不過行出不遠突然想起一事,臨時轉向,東行百十丈後跳進了一處酒肆的後院,自雞窩裏抓了一隻公雞掐住脖子,重新回到大槐樹下,斬下雞頭,將雞血灑在了自己先前趴臥的地方。
正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關鍵時刻細節決定成敗,萬一遣唐使回來察看,見不到屍體還說得過去,如果見不到血跡,武田真弓一定會遭殃。
灑完雞血,長生立刻趕往大理寺監牢,他很
清楚自己即便去了也做不得什麼,但他還是不放心。
擔心暴露行蹤,他也不敢過分靠近大理寺牢獄,只是自遠處的鐘樓上遠眺關注。
沒過多久,三道人影出現在了牢獄的牆頭兒,飛檐走壁疾行向西,餘一隨即出現,高聲呼喊着『站住』快速追趕。
追出數里之後,前面的三道人影藏身街道,餘一尋不到三人,只得「怏怏回返。」
長生也沒有在大理寺與餘一見面,而是先行回到了御史台,由於先前太過全神貫注,回到御史台之後方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抓着那隻死雞。
不多時,餘一回返,見長生房間有油燈的光亮,便前來與他匯報情況,一切順利。
到得這時長生方才放下心來,餘一並不知道長生為什麼讓她做這些,但長生不說,她也不問,說明情況之後便自回住處。
長生本想躺臥休息,卻始終感覺好像有什麼細節疏漏了,回憶過後方才想起先前走的太急,沒有和宋財鄭重叮囑。
想到此處,急忙起身重回太平客棧,宋財仍在三樓喝茶回神,他不知道長生今晚還會不會來,之所以尚未休息是因為先前造假之時過於緊張,而且造假之物也太過重要。
見長生回返,宋財並不感覺意外,急忙起身為長生倒茶。
長生落座端杯,喝茶思慮。
宋財並不知道長生在思考應該怎麼叮囑他,見他手上有血且眉頭微皺,不由得心生恐懼,「東家,我們宋氏一門忠心事主,陪侍了倪家數……」
「你瞎尋思什麼呀,」長生擺手打斷了宋財的話,「我要真想殺人滅口,臨走時就賞你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