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下,裴遠縱掠如風,一路向着百兵府而去。
先前連雲寨中短暫的一瞥,已讓他瞧見了許多醜惡,哪怕以他的見識,也是忍不住殺意滋生。
連雲寇和一府之主勾結,以人煉丹,也難怪這些年官府屢次剿匪無功了。
周邊幾府,只有百兵府之主姓楊。
片刻之後,裴遠跨越百里,前方一座城牆隱現。
一隊巡邏士卒無精打采的駐守城頭之上,根本沒發現從他們頭頂掠過的裴遠。
此刻亥時過半,城中依舊是燈火簇簇,街上行人不少,各處都傳出喧鬧聲。
裴遠尋了個僻靜小巷,無聲無息落下,匯入夜市之中。
一邊走,一邊看,一邊聽。
市井之中各種議論都有。
商賈嘆息着生意難做,借酒澆愁。
江湖客們聚在街邊小店,喝酒暢飲,興致高昂的談論着即將到來的品劍之會,以及這幾天又來了多少幫派,多少成名人物。
普通百姓則是閒聊家常,也說起了府城之主。
裴遠傾聽着,發現那位楊知府在民間官聲不菲,治理地方,頗有政績,尤其是這幾年接連處理了幾個惡名昭著的豪族中人,愈發彰顯出剛正不阿的形象。
道聽途說總不如親眼所見,隨意抓了個路人,探問出知府府邸,裴遠邁步而去。
不一會兒,他已然進入了一座庭院幽深的大宅內。
宅邸內燈火通明,諸多地方都有體型魁梧,氣息精悍的甲士巡守。
比起城門的防禦,此地何止森嚴了十倍。
只是裴遠就好似一縷無孔不入的風,輕輕巧巧穿過樓閣亭台,抵達了中心處一座大殿。
殿中火光明亮,人影晃動。
此時一把低沉暗啞,宛如禿鷲般的嗓音傳來:「……楊大人,時辰已經不早,鄔某也該告辭了,下個月的『金精丹』可能會晚上一些時日送到,還望大人多多包涵,也請繼續關照我連雲寨兄弟。」
「這是自然。」一個咳嗽聲傳出,顯得有些中氣不足:「不過天黑路遠,鄔老大不如留宿一夜,明日再走。」
「多謝大人美意,只是像在下這樣的人見不得光,夜路正好。」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留你了!鷹兒,替為父送一送鄔老大!咳咳!」那人說話之間,又咳嗽了幾聲。
「是!」一個年青男子的聲音響起,恭聲應道。
「鄔某一介草莽,豈敢讓公子相送?」鄔老大推辭道。
裴遠神意流轉,籠罩整個大殿,在意念中窺見了殿中三人。
一個面色蒼白,舉止之間卻頗有官氣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英挺青年,一個垂手躬身,顯得很是恭謹的黑袍老叟。
英挺青年雙手托着個白玉盤,上方擱着一個小玉瓶,裴遠從瓶中感受到了一股血煞怨氣。
三人又閒談幾句,黑袍老叟鄔老大躬身退出殿外,楊知府喚來一隊護衛,送他出府。
只是這群人才走出十來丈,便僵停在原地,連那鄔老大也不例外,其人雙目駭然,體內真氣仿佛被一把鎖封死了,讓他無法調轉,動彈不得。
殿內楊知府父子卻不知這事,靜默了片刻,以為鄔老大已被送走。
英挺青年楊鷹將玉瓶瓶塞打開,倒出一顆顆通體血紅,晶瑩圓潤,珍珠也似的丹丸,他一眼掃過,皺眉道:「父親,只有三十六顆金精丹,比起上個月少了差不多一半,這老傢伙不安分啊。」
楊知府淡淡道:「賊始終是賊,翅膀硬了就忘了誰才是主人……連雲寇不能留了。」
「父親,鄔老大雖說不老實,但將他們除去,一時半刻也很難找到替代的,沒有金精丹的話,您的身體?」楊鷹有些擔憂的望向楊知府。
「除掉連雲寇,不單單是他們沒那麼聽話了,也因為連雲寇這些年壯大太快,再養下去就該反噬主人了!」
楊知府嘆了口氣,又道:「而且鑄劍山莊鬧出了大動靜,惹來太多江湖人,為父得到消息,鐵翼衛中也出動了鎮撫使,一旦被他們發現了什麼,為父面子上也不好看。」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