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主任早早來到醫院。
他去科里換了衣服,就直接去胃腸外科找趙祥明。
吳老師交代的任務肯定要抓緊時間完成,要不然萬一一會吳老師打電話過來,自己一問三不知怎麼辦。
「梁主任,這麼早。」趙祥明來的比較晚,他看見梁主任一早在等自己,嚇了一跳。昨天算是熬夜了,回家吃口宵夜,睡覺的時候將近12點。
今天早晨起來,趙祥明的骨頭縫都透着疲倦。可梁主任卻神采奕奕,看不出一絲倦怠。
「老梁,你這身體不錯啊,熬得那麼晚還這麼精神。」趙祥明開玩笑說道。
「這不是還記得吳老師的囑咐麼。」梁主任說道,「不把這事兒給做完了,總覺得有點什麼沒做,心裏不踏實。」
趙祥明換了衣服,說道,「一起去問問患者。昨天做完手術,我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怎麼辦。」
「什麼事兒?」
「你說這玩意送病理麼?」趙祥明問道。
「異物,應該不送吧。」梁主任也猶豫了一下,才含糊說道。
按說異物是不送病理檢查的,可是這個異物在體內停留的時間太久,有機體組織存在。
要是不送病理,萬一有刺激性改變怎麼辦?
可要是送病理,病理科怎麼切標本?怕是病理科主任得火冒三丈的衝上來,讓趙祥明去自己切標本。
不過和自己沒關係,梁主任心裏嘿嘿的笑着。
「一會我和病理科老田商量一下的。」趙祥明說道,「我也傾向於不送。就是個牙刷,送去他們都沒法查。」
兩人來到病房。
一早的病房裏滿滿的奇怪味道。
一間病房住了三個患者,至少要三個陪護,十幾平米的房間住六個人,還有胃管、尿管里溢出來的體液味道。
這些味道縈繞在一起,變得更加古怪,濃的化不開。
不過梁主任和趙祥明都已經習慣了,從醫這麼久,要說味道難聞,眼前都算不上什麼。
從前科室味道最難聞的是神經外科。
因為很多患者長期臥床,要在床上大小便。糞便的味道那叫一個濃郁? 以至於現在一想起來神經外科? 梁主任的口鼻之間都隱隱能聞到味兒。
但這只是普通情況,要是胸科、胃腸趕上有膿胸、腹腔感染的患者? 那股子味道……
不能像? 一旦仔細想這些事情,日子就沒發過了? 梁主任趕緊把這些念頭從腦海里驅散。
患者躺在床上,還在補覺。
「患者醒了麼?」趙祥明問患者家屬。
女人連連點頭? 「醒了醒了。」
她叫醒男人? 男人見兩位四五十歲的老醫生出現在面前,知道是主任。下意識的想要坐起來,牽拉切口,一陣疼痛。
「躺着說。」趙祥明笑道? 「你的情況真是很危險啊? 要是晚幾天,怕是手術都沒得做了。」
「這麼嚴重?」男人也有些詫異。
「嗯。」趙祥明道,「具體有臨床醫生跟你解釋,我來是問你一件事兒。昨天在十二指腸里發現了一根牙刷,再早問你有沒有吞服過什麼異物? 你給的答案是否定的。」
「……」男人聽到牙刷這個詞後,仿佛想起了什麼? 臉色「刷」的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有印象麼?怎麼回事?」趙祥明問道。
「牙刷還在肚子裏?」男人驚訝的說道。他底氣不足,略一用力? 牽拉肚子上的切口,又是一陣疼痛。
看他一臉驚訝? 又呲牙咧嘴的樣子梁主任覺得患者本人應該早都把這件事忘到腦後。
「嗯? 我們親眼看見的? 的確是牙刷。」趙祥明見患者想起來究竟,心裏輕鬆。
「我能看看麼?」男人還有些疑惑。
趙祥明把身後拎的塑封袋交給他。
男人看見像是出土文物一樣的牙刷後,怔了半天,隨後哭笑不得的說道,「主任,我……我都忘了這事兒了。」
「怎麼回事?」趙祥明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