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我孩子沒事兒吧。」一個女人的聲音隱約在外面傳來。
這裏的隔音做的比醫院好了無數倍,以吳冕的聽力也就是勉強聽清。
「事情有些麻煩,我和我小師叔說了這件事,他老人家準備親自出手。」林道士淡淡說道。
不得不說,裝神弄鬼和當醫生有共通之處——誰都不肯把話說死。林道士這也算是學有所用,吳冕心裏想到。不過老人家這三個字他不是很願意聽,自己才幾個歲數,就老人家了。
「林道長,謝謝,謝謝。」女人忙不迭的表達感謝。
林道士道,「這也是你的機緣,我小師叔他老人家返老還童,看着年紀不大,你進去後別失禮。」
「……」女人怔了一下,語氣中多了幾分炙熱,「我曉得,我曉得。」
還特麼不是裝神弄鬼,吳冕有些不屑。
自己年輕,在醫院是一種劣勢。試問誰看病不想找一個年紀大、經驗豐富的老醫生看呢?毛頭小子,本身就沒什麼說服力。
可是在林道士嘴裏一忽悠,就變成了返老還童的老妖怪。
吳冕忽然想到,要是所有人對醫院裏醫護人員的態度都和現在一樣,那該有多好。
不過這只能想想罷了,可能性不大,基本相當於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對了,規矩你都懂。」林道士走到門前,和患者家屬說道。
「懂,懂。」女人連忙說道,「老鴰山本來應該遠離紅塵,我聽老一輩人就說過,在清朝乾隆年間就……」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們有我們的忌諱,能給你指一條明路,但絕對不能出手相助,要不然劫雷轉瞬即至,不光是八井子,連林州、省城都要生靈塗炭。」
林道士說話的時候,滿滿悲天憫人的語氣,要是不知道的肯定肅然起敬。加上他那副扮相,就算有些懷疑的人到現在懷疑也去了幾成。
「我知道。」女人語氣里已經有了一絲哭音,「麻煩林道長了。」
「不是我看,是我家小師叔他老人家看。」
說完,林道士站穩,提高音量說道,「小師叔,我們來了。」
「進來吧。」
吳冕心裏輕輕嘆了口氣。
醫院診室,什麼時候能這麼肅然呢?
在醫院,每天都是排隊打架的。現在稍微好點,門口有護士叫號,醫生接觸不到排隊的患者。但就是這樣,不說護士幾乎每天被罵、被投訴;單說強闖進來的人,一天怎麼也得有幾個。
心急如焚,這是真的。誰有病、誰家裏人有病不急。但在老鴰山,吳冕感覺像是在歐美,老林可以啊,是不是去歐美考察過?
胡思亂想中,林道士雙手推開門扉,帶着一個衣着乾淨、簡約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身後跟着一個小姑娘,15、6歲,大眼睛、雙眼皮,眼睛裏噙着淚,一臉的茫然委屈。
「來吧。」
吳冕把內窺鏡戴上,坐在腳燈旁,衝着小姑娘招了招手。
「你去。」林道士和小姑娘說道,隨後和她母親講解,「同樣的法器在不同人手裏使用方式不一樣,我小師叔法力高深,看一眼就行。」
女人早都愣住了。
她有過無數的想像,可是沒想到進門之後竟然看見一個比流量小生還要俊朗的年輕人。
果然是返老還童的仙人,要不然怎麼能生的這麼俊!女人已經全然相信,與此同時內心深處親媽粉的力量覺醒。
小姑娘也看愣了神,直到林道士第三次催促,她才扭捏的走了過去。
「小哥哥,我……」
「別緊張,坐下。」吳冕說道,嘴角上彎,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
小姑娘乖巧的走過去,坐在吳冕說的地兒。
打開腳燈,吳冕用內窺鏡反射燈光看了一眼,小姑娘外耳道、內耳道前半部有黑綠色的黴菌,數量不少。類似於長了毛的糕點,看着相當怪異。
又看了一眼另外的耳朵,吳冕用棉簽沾了一些黴菌出來,摘掉右手手套,手指輕輕觸摸。
「處置室」里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