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和楚知希同樣的感覺。
一路走來,恍然如夢。
來天河支援,從1月26日,到3月14日,共49天。
最開始的每一天都很艱難,甚至幾乎所有人都產生動搖、懷疑的情緒,認為這次必輸無疑。一直到方艙醫院出現空床,才漸漸好轉。
這一路走來,遍地荊棘。
雖然外表看着沒什麼事兒,只是多了一些勒痕,但鄭凱旋了解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的心裏全都血肉模糊。
女孩兒們回到機場,看見一隊隊的人出現在機場裏,她們不斷的揮手打招呼。
雖然那些人她們也不認識,甚至連來自哪家醫院都不清楚。
雙方都知道,這時候在機場裏出現的人是曾經的戰友,是一同用血肉之軀堵住洪水滔天的人。
相逢,卻不曾相識,但心底的感情是一樣的。
揮手,道別,沒人說珍重。
戰鬥已經結束,他們贏了,贏得乾淨利索,贏得了全世界的矚目。
鄭凱旋安靜的坐在座位里等待登機,他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但卻沒上前攀談。
原來他們都來了,自己卻不知道。
想想好像也是,四萬多人的支援隊伍以天河市為主,相逢的幾率很高,至少在歸途中相見。
好累。
這些天靠着心底一股氣兒撐着,此時坐在機場裏,鄭凱旋覺得分外疲倦。
手機鈴聲響起。
「薛院,您好。」
「鄭教授,您那面登機,告訴我一聲。」薛春和道,「你們登機,我們就出發準備迎接。」
「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鄭凱旋有些羞赧。
「應該的,你們都是英雄。」薛春和笑道,「回來後按照吳老師的要求,安排一次體檢。」
「體檢?」鄭凱旋怔了一下。
「預防心腦血管意外,吳老師說在天河市的時候遇到了一例心碎綜合症的患者。」薛春和雖然不太了解心碎綜合症,但吳老師安排的事情必須要徹底做到位。
「……」
「體檢一下,各醫院自己做自己的。」薛春和道,「不費什麼事兒,咱們醫院的設備您知道。」
「嗯。」鄭凱旋也不矯情,點了點頭。
「回來後隔離14天,鄭教授您和隊員說一下,別有什麼意見。」
「不會的。」鄭凱旋道,「預防萬一,安全為主。」
「條件都不錯,隔離酒店我去看了,省里花錢,隔離的醫護人員住香格里拉。」
「太貴了吧。」
「現在沒有遊客,香格里拉都要倒閉了。國家有政策扶持,我也不太懂,而且省里說你們在前線吃苦了,不能回家還要再吃14天的苦。」薛春和笑眯眯的說道。
鄭凱旋吁了口氣。
「那就這樣,咱們微信聯繫。」
「好。」
掛斷電話,鄭凱旋把省里的決定通知護士們。
她們對於回家後隔離14天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意外,畢竟是從天河市回去的,這種新型病毒有多狡詐她們心裏清楚。
哪怕省里、市里、院裏不安排隔離,她們也準備自己隔離一段時間,以免有意外。
幾個小時後。
飛機在省城上方盤旋,緩緩降落。
鄭凱旋看着下面的城市,車流不如從前密集,但已經恢復了生機。
49天,山河無恙。
他側了側頭,眼睛裏有淚水。
還真是沒出息,鄭凱旋訕笑了一下,想要把淚水憋回去。
「那是我家小區,我看見我家了!」一名護士趴在窗口,用力的看着自己的家,大聲說道。
她自己都沒覺察,說着說着就哭了,嗚咽着,傾訴着。
回家了!
終於回家了!
一聲回家,徹底擊潰了鄭凱旋的心理防線,他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流出來。
活着回來了,這段時間自己多少次想到可能會死在天河。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