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沒有。」吳冕很肯定的回答道。
「我看像是《傳染病》之類的電影裏都說了集中隔離什麼的。傳染病學的課堂上,老師也講過標準流程,校長說的沒錯。」楚知希輕輕說道。
「外面要有全副武裝的軍人才行。」吳冕嘆了口氣,「那是外國人對隔離的理解,現在網絡上對於隔離,都認為是jzy。」
「不會吧。」
楚知希說的不會吧,有兩個含義,吳冕清楚。
「我們不會,他們會。但輿論這一塊,始終都是他們佔據上風。」吳冕說道,「本身條件艱苦,要是想像家裏一樣的居住條件,段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校長認為我們沒有時間了,只能硬着頭皮上。」
「我還是認為你太焦躁,集中隔離是為了大家好啊。」
「打着為了你好,做壞事的人多了去了。集中隔離有很多問題,且不說病毒變異的可能,現在看可能性不高。新病毒雖然是單鏈rna結構,可它的變異水平要比流感差一點……」
「會變異麼?」楚知希擔心的問道。
「不知道。」吳冕道,「概率上來講,建立方艙有可能導致交叉感染、病毒變異,但要是1個月左右解決問題,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幾乎相當於我做闌尾炎,術後患者忽然出現失血性休克,要二次開腹。」
「哈哈哈,那還擔心什麼?」楚知希乾巴巴的笑道,不像是老鴰山的泉水叮咚,而像是山火燒過的林子,笑聲里也帶着火星子。
「國運。」吳冕道,「雖然概率低到不用考慮,可一旦出現,幾千萬、上億的人都會為此死去。」
「我覺得可能性太低了。」楚知希對着鏡子,努力揉自己的臉,讓臉上的勒痕減輕。
最開始的幾天,勒痕會很快緩解。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勒痕越來越重,滿是膠原蛋白的臉恢復正常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最開始擔心麼,現在有數據在,這些風險還是值得冒的。」吳冕道,「但還有更讓人擔心的事情。比如說方艙醫院條件有限,例如衛生間不夠,你說怎麼辦?」
「……」楚知希沒想過類似的問題。
「在醫院裏,很多病人都要住單間,嫌其他人吵。如今上千人住在一起,真有失眠多夢導致高血壓發作的,你怎麼處理?」
吳冕繼續問道。
「emmm……」
「方艙沒有那個條件,所有人一視同仁,總有適應不了方艙的患者。遇到這類患者,你準備怎麼辦?」
「emmm……」
「假如某個患者情緒崩潰,嚎啕大哭說我們都會被殺死,導致方艙醫院其他病人情緒崩潰,多路而走,發生麥加踩踏,怎麼辦?」
「不可能吧!」楚知希驚訝的忘記揉捏自己的臉,怔怔的看着鏡子裏一天比一天丑的自己。
「炸營,史書上有關於此類的描述並不少見。」吳冕嘆了口氣說道,「生死太沉重,而且人的想法永無止境。沒有收治點,想要收治。有了,就會想要更好的醫療條件、住宿條件。」
「再怎麼努力,段時間內也只能做到這樣,困難的事情還要各地來支援的醫護人員解決。」
楚知希也是臨床老醫生,知道這類問題……根本沒辦法解決。
「哥哥,你這些天不說話,心裏想的都是這些?」楚知希問道。
「嗯。」吳冕道,「我和校長說了,成立的第一批方艙,我帶着人去。愁啊,沒有任何辦法。而且這還只是天河市,全國的情況也比較嚴重。」
「有好消息麼?」楚知希問道。
「有一個。」
「什麼?」
「治療肺炎不花錢。」吳冕笑了笑,「為了避免很多人心存僥倖,所以國家承擔所有醫療費用。」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楚知希也笑了,臉上的勒痕更明顯了許多。
「走着看吧。」吳冕說道,「沒經歷過,誰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平時醫院的工作就很難幹了,現在集中收治,生死壓在心頭,誰知道會有什麼情況。」
楚知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