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
天河市一片混亂,就像是發洪水的那一年,堤壩搖搖欲墜,洪峰極其快速、迅猛的升高、升高、升高一般。天河市醫療圈的所有人都能聽到醫護人員組成的堤壩,不知不覺中發出咯吱咯吱要崩潰的聲音。
水早就漫過水壩,身為醫護人員,大家都在慣性的扛着,或許下一秒、或許一分鐘、或許十分鐘,整個醫療體系就要全面崩塌。
沒人知道那個點是什麼時候,但包括幾個專家組在內的所有人都清楚,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且時間絕對不會很長。
全國大多數人都在準備着過年
很多天河市市民在社交媒體上發佈求助信息
一些人義憤填膺的痛斥醫生不作為
只有幾個人在開會研究應對方案,83歲的他,72歲的她……
時間緊迫,他們在與死神賽跑。
鄭凱旋的醫療知識充沛,但是在他和她面前根本不夠看。
鄭凱旋感覺到絕望,他和她還有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感覺,只是他們連絕望的時間都沒有。
一個龐大的、共和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方案由她提出來,討論、和上級匯報。
天河市幾百萬、上千萬市民、烈性傳染病播散、全國生靈塗炭……無數的要素都被考慮進來,龐大的方案在醫學上是可行的,甚至是必須的。
可是在社會學上呢?!
偌大城市按下暫停鍵,各種維繫運轉的必要物資、水電、網絡……需要多少人配合這次行動?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會導致崩潰。
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不會只有一個局部崩潰,它會蔓延至全國。
這是一個嚴峻的挑戰,畢生不曾遇到的挑戰。
在這一刻,有一種叫做歷史責任感的事情落在他們的肩頭。
比王屋、太行還要重,
卻沒壓斷他們的肩。
一旦計劃失敗,個人身敗名裂都是小事,天河市幾百萬人、全國十幾億人會面對何等慘烈的情況,任誰都不知道。
史書上記載的十室九空、千里無人煙、路邊斃者無數的地獄一般的殘像將很快出現在眼前。
……
……
1月23日,凌晨2點30分。
天河市疫情防控指揮部發佈1號通告,10時起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
指揮部按下暫停鍵。
一石激起千層浪。
子夜時分,引發天河市巨震、引發全省巨震、引發全國巨震。
但生活還是要繼續。
選擇留守的人們有着各自不同的理由,但每個人的心裏都有着難以言明的惶恐與不安。
雖然還是一早,兒童醫院門診早已經排起長隊。
對於封城的恐慌、孩子生病的憂慮仿佛無數乾柴,堆滿醫院的每一個角落。此起彼伏的孩子的啼哭聲都像是不斷往乾柴上澆油,只需要一個火星,便能引燃……不,引爆所有的乾柴。
距離局面失控,誰都不知道還有多久。
騷動的人群透着煩躁的氣息,惶恐、不安、焦躁折磨着人心。
「麻煩讓一下。」
一個微弱、沉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要是有呼吸內科的醫生在,馬上能聽出來說話的人患有極重的慢阻肺——氣短、呼吸困難,痰液阻塞氣道帶來慢性窒息感哪怕從話語中都可以聽的很清楚。
焦躁的患者家屬回頭,他忍不住想要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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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低頭看見一個電動輪椅的時候,一切不滿都化為烏有,側身讓開路,並且拉了身前的患者家長一下。
仿佛搬山移海,人群短時間讓開一條路,電動輪椅的馬達聲細微,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家溫和的向患者家屬們表達着謝意。
董宗祈,85歲,兒童呼吸內科專家,華夏兒科醫師終身成就獎得主。
他的身體不好,各種老年病纏身,遠遠沒有鍾南山院士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