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五軍府大堂,氣氛已經不能夠用沉重壓抑來形容了。
徐輝祖歷經兩朝,他此刻能夠感受到的那種恐慌感甚至遠超過洪武朝時藍玉被捕入獄之時。
當年藍玉案發的時候,太祖皇帝的屠刀雖然高舉,五軍府上下武勛幾乎殺了一半,但總還算有活下來撿回條命的,但今日許不忌一道奏疏,卻是要所有人的命。
今天奪了五軍府的兵權,明天就可以順勢裁汰掉整個五軍府。
五軍府上下十個一品大臣,三十多個二品副職,還有數不勝數的掛着三品職銜養老的武勛,將全部一朝打落塵埃,從此成為一個平頭老百姓。
失去官身某種意義來說,絕對比死亡更令人無法接受。
「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這件事上,整個五軍府真的報成了一團,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因為許不忌的開口已經不是出於政治立場攻擊他們這些既得利益群體,而是想要直接把他們一網打盡,趕盡殺絕!
官場之上,擋人仕途便形如殺人父母,更何況直接剝奪他人的政治生命。
「一旦我們在座的哪位被拿掉帽子,趕回老家種地,那一家老小怎麼辦?」
這是堪比滅人滿門的極惡劣的事情。
「陛下這件事上怎麼會如此糊塗啊,竟沒有當堂否掉那許不忌。」
徐輝祖扼腕嘆息,皇帝的政治手段幾十年來向來高明,絕不會看不透這件事會導致的恐怖後果。
環顧整個大堂,李景隆走到薛恪的身邊,面向眾人。
「今日在座的,有三個國公,十六個侯,堂外的五軍府署衙各間辦公室,有四五十個伯爺在等我們的決定,全國各地,有我們所有人的親戚在各個戰區、地方軍區乃至地方行署衙門等着信,只要我們在這件事上抱成團,就一定能鬥倒許不忌!」
「不還有貴國公呢嗎。」
還有人開了口,說及這事:「他是新任的總參謀長,又立了如此多的戰功,威蓋三軍,我們何不請他出面,料想如此可保全局。」
還是有不少人紛紛出言附和,只有徐輝祖的臉色陰沉。
「馬大軍自打班師回來之後,這些日子諸位何曾有拜訪得見的?」
一句話,眾人面色皆變。
對啊,馬大軍打來到北京之後便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此間釋放出來的信號可有頗多耐人尋味了。
是早就知道,以此來躲避?
「如果沒有貴國公出面的話,僅憑我們,斗得過許不忌嗎?」
粵國公薛恪沉吟了許久,心裏還是沒底,他不懂什麼叫政治角斗,身處廟堂之高,很多東西對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他是內閣首輔,這些年來也是聖眷隆盛,咱們跟他斗能成嗎?」
「哎喲我的粵國公你糊塗啊。」李景隆急的滿臉冒汗,一把抓住薛恪的胳膊,那眼神瞅的薛恪心裏直發毛。
「都什麼時候了,人家許不忌都把刀架到咱們脖子上了,你還在這擔心咱們能不能斗的過他?就是鬥不過也得斗啊。」
不抵抗就是死路一條,反抗還有一線生機,這件事還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地方?
「政鬥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而且要賭上所有的身家性命。」
身居五軍之首長達近三十年的徐輝祖在眾人之中是當仁不讓的頭,他一開口所有人都要靜心聆聽。
「所以我們如果不想要束手待斃,就必須聯繫所有的舊部、親朋一起來斗,更重要的是,我們要把宗親也給拉上。
國朝迄今五十多年,宗勛宛如一家不分彼此,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想要斗許不忌,必須聯繫三個人。」
豎起三根手指,徐輝祖一一道出:「燕王系朱高熾、楚王朱楨、大皇子朱文奎!」
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分量重。
朱高熾是內閣閣臣,朱楨是除卻朱棣之外僅剩的在軍中有威望舊部的親王,而朱文奎更是大皇子,眼下天下人心中已定的儲君。
「這前兩個還有聯絡的希望,但大皇子?」
還是有人對
第五百八十八章:躁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