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穹,厚重、晦暗的雲層似就在人頭頂之上一般,讓人抬頭一看,眼帘之內全是沒有邊際的灰色鐵幕,壓得人喘不過氣。
在這般天象之下的荒涼大地上,是呼嘯席捲着的土黃色狂風,卷積着塵土石礫。
若是正面這風沙,慢說睜眼,怕是連呼吸都做不到。
更何況在這環境下,還有着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裏是,伏爾加河畔。
這裏是,莫斯科大公國!
金帳汗國的招工法令早就傳到了保佳爾和莫斯科,但後者似乎並沒有順從的意思,金帳汗國只好把情況如實的向張輔匯報,而後,一直駐紮在月即別地區的明聯軍隊就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月即別集團軍和大明邊防地區的軍隊不同,這不是一支純粹的明軍,而是一支混編軍。
整個集團軍五萬人,大明軍人只有五千人,餘下的四萬五千人基本都是當初東察合台、帖木兒兩個汗國的降軍或者當地土民。
五萬人的軍隊卻有多多少少十幾個民族。
除了五千人正統明軍是成建制裝備四二式燧發槍之外,這四萬五千人的從軍仍舊用着他們祖輩傳下來的彎刀。
倒是有一個整編的騎兵衛算是精銳力量。
而這支整編的騎兵衛的任務就是在經過薩萊之後,掃蕩整個西西伯利亞。
時下,已經是皇明四十四年。
初春的暖風已經吹過了西西伯利亞平原,也剝奪走了這片土地上土著民最強大的武器:寒冬!
莫斯科公國的寒冬實在是太可怕了,自從張輔下達了進攻命令之後,月即別集團軍指揮使朱林可謂是在這吃盡了苦頭。
為了儘快完成張輔交代的作戰任務,年關前朱林就下達了全軍北進的命令,結果先頭的一個由回鶻族組成的步兵衛連一個月都沒有頂住,就生生被凍死了三成,餘下的全部潰散,等到收攏起殘部,還有小一千人被嚴重凍傷,落下殘疾失去戰鬥力。
這可連一個敵人都沒看到呢!
朱林沒轍只好退回去,一邊給張輔發戰報,一邊寫了封請罪信。
後者的回應很快就送到,沒有怪罪朱林,同時批准了朱林開春後的作戰計劃。
這才有了這一次的重整進軍。
失去了寒冬的庇佑,莫斯科公國能夠跟明聯相抗衡的資本便明顯不足。
正規的明軍都還沒有投入,僅僅靠着從軍,朱林的部隊便連續攻克沿途十幾個堡城,完全切斷伏爾加河到烏拉爾山脈這一區域與莫斯科之間所有的聯繫。
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數十萬莫斯科公國人完全成為了明聯的餃子,隨時可以下進鍋里。
而如今,朱林的皮靴已經踏到了伊熱夫斯克。
「這裏的鬼天氣實在是讓人很不爽啊。」
沒有穿鎧甲,朱林穿的是一身厚厚的絨衣,外面批這件大氅,背繡猛虎。
這個天穿甲冑,實在是太遭罪了,而且朱林也覺得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他是指揮使又不是先登卒。
身先士卒和衝鋒陷陣不是他的職責,自然不用擔心什麼流矢無眼的風險,多暫能讓這群毛夷端到他的指揮部,穿不穿甲冑都是死路一條。
因為那說明他戰敗了,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沒顏回國,還不如一刀抹脖子死戰場上對媳婦孩子更好呢。
好歹也算拿命換一個烈士遺孤了。
「軍座,情況不太對啊。」
朱林的身旁,參謀長皺着眉頭:「咱們這一道走來,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就連偶爾打上一兩場,也多像是地方毛夷自行組織的,莫斯科公國的軍隊呢。」
毛夷是對這片土地上土著民的稱呼,因為朱林等人發現這地方的土著民各個身上的毛髮都極其旺盛,所以戲謔的稱之為毛夷或者毛子。
「堅壁清野、誘敵深入的把戲罷了。」
朱林緊了緊肩頭的絨氅,並的嚴實些防止寒風順着脖頸處的口子鑽進懷裏。
「加派幾支偵查旗出去,找出來這些毛夷撤退的方向,如果是往莫斯科方向去的就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