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學的教學樓三層有幾間小屋,是學生會的辦公室。
朱文圻一大早便來到這裏,從馬車內將幾個大箱子搬了下來。
一趟接一趟,直到將這個箱子全部搬上樓內的會議室,才氣喘吁吁的擦掉汗,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也沒有坐太久,會議室的門便被推開,卻是靳毅走了進來,看到朱文圻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殿下來那麼早。」
「快坐吧。」
朱文圻擺手:「無需客套。」
雖說如此,靳毅沒坐,說了一句:「殿下稍等,我這便去喚其他人來此。」
「不用不用,等一會吧,等他們下課。」
朱文圻招呼着靳毅落座,還起身給靳毅倒了杯茶,讓後者受寵若驚的連呼不敢。
兩人聊了一陣天,會議室的門便頻繁被推開,一個接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紛紛向着朱文圻打招呼。
最後,直到最後一個小伙子進來將門關上,朱文圻才起身走向首位。
「想必諸位都知道今日我請大家來此的目的吧,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感謝大傢伙今日能來幫我這個忙。」
靳毅帶頭,所有人起身躬禮:「願為陛下效命。」
不在客套,朱文圻點點頭,將先前搬得幾個大箱子打開,緣是一堆書籍和一些打包好的飯盒。
將這些書和飯盒放到每個人的面前,朱文圻一揮手:「這老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咱們先吃飯,填飽肚子咱們慢慢研究。」
眾皆低笑,道了聲謝,便埋頭扒拉起飯來。
朱文奎倒是沒吃,而是拿起自己桌前的兩本書翻看起來。
一本是《建文大典》內的政治卷,另一本則是《建文大典》的運動卷。
「嗝。」
吃飽喝足,靳毅情不自禁的打了聲嗝,臉便紅了起來:「吃急了,嘿嘿。」
這幅姿態讓朱文圻也笑了,站起身,給每個正在吃飯的學生會幹事一人倒了一杯水。
「慢慢吃,不要急,別噎着。」
直等到所有人酒足飯飽之後,收拾掉桌上的殘羹,朱文圻才拍拍手,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今天咱們來研究《建文大典》中的運動卷,用政治捲來做佐踐,仔細分析一下歷朝歷代各種起義運動的成功與失敗,總結經驗。」
所有人都不免心頭一顫。
民間對於《建文大典》中的運動卷一直有一種偷偷摸摸的風言,管這本書叫做『屠龍術』!
好傢夥,從陳勝吳廣起義到太祖皇帝崛起寒牆,可謂是將每一場農民起義從萌芽到輝煌再到衰落全部詳細的記了下來。
當初編修這一卷的時候,解縉就一百個不願意和擔心。
哪有教天下老百姓如何造反的道理?
但朱允炆不禁做了,而且還大張旗鼓,甚至對每一場起義行動都做了部分批註,將個中勝敗緣由剖析明晰。
「這些個運動的成功與失敗,各方面都有原因,咱們不去了解和分析制度、經濟等其他原因,咱們只講政治。
以政治論政治,找出最核心的原因。」
朱文圻將書合上,起身走到身後一處巨大的白色面板,拿起一根細毫筆,寫下了陳勝這個名字。
「講起義、講運動,那就避不開陳勝這位農民起義的第一人,陳勝吳廣大澤鄉起義,算是打響了推翻秦王朝第一槍。
咱們先來分析陳勝吳廣的勝利與失敗,通過《建文大典》的政治卷,來找出他們之所以成功與失敗的原因。
陳勝是以什麼身份和原因發動的起義?
勞役,因為趕工誤期,按照當時的秦朝律法,要被處死,前後都是死,於是陳勝選擇了造反這條路。」
一名在南京法學院攻讀的學生笑了起來:「這就是苛政的危害性。
我們法學院書本上有一個案例,說二十年前一個青皮流氓喝了酒,耍流氓摸了一個婦人,這種行為按照當年的大明律呢判了死刑,這個青皮後來就掉回了頭,闖進婦人家裏,不僅姦淫了這個婦人還將其殺害。
被抓捕後,青皮就說,橫豎都已是個死路一條,倒不如做絕來的省心不虧,而且把人殺了,說不定還能逃掉,僥倖着希望無法被抓獲。
這在當年引起了一種反思,律法過於苛刻,到底是對犯罪的懲罰還是反而成為犯罪的錯誤刺激。」
「咱們不說這些。」
眼瞅着在說下去要跑題,朱文圻抬手喊停:「律法方面的問題咱們不去討論,也沒有討論的必要。
秦朝的法律如何跟咱們沒有什麼關係,只說陳勝起義之事。
陳勝起義是因為沒路可走,那麼他如果想要擊殺看押他們的官兵,需要怎麼辦?」
問出這個問題,朱文圻看向了靳毅。
後者回了一句:「找其他一樣耽誤了工期的勞役做幫手。」
「沒錯。」朱文圻在陳勝的名字下劃了兩道斜線,分別寫上了勞役和官兵兩個名詞。
「勞役是誰,是吳廣、是其他人,而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陳勝需要去團結的朋友!
官兵是誰,是陳勝和一眾勞役需要反抗和擊敗的敵人。」
大傢伙都在這一刻接了一句話:「《建文大典》政治卷第一篇,我們無論在什麼時刻都要弄明白,誰是我們的朋友,誰又是我們的敵人!」
「說對了。」
朱文圻看着面板,將勞役和官兵兩個詞各畫上一個圈,在旁邊分別寫下『朋友』和『敵人』兩個詞。
「陳勝知道應該團結哪些人來做自己的朋友,並且明確的告知自己的朋友,哪些是他們的敵人,於是,這群勞役成功的憑藉人數優勢,殺死了這群看押他們的官兵,逃脫出去,成為了自由身,也成為了反賊。
這個階段,我將陳勝這一群人稱為起義運動的初始階段,這個階段,陳勝他們是成功還是失敗?
結果顯而易見,他們成功了。
因為他們當時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推翻秦王朝,更不可能是為了打進咸陽做皇帝,他們只是想要活下去,不會如此早的接受到法律的審判最終走向斷頭台。
而這個初始階段的成功勝利的因素是什麼?
是陳勝搞明白了敵我的身份立場,團結了應該團結的人,打倒了應該打倒的人。」
這個初始階段對任何人來說都不算什麼高深的學科,因為陳勝除了團結那些跟他一樣身份的勞役,總不能去團結官兵吧。
但朱文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