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位於孝陵東側,屬於皇陵的伴建陵墓群。
這裏,是大明絕對的禁忌所在。是除了朱允炆,任何人都不能踏足的地方,便是宗親藩王,若是沒有朱允炆的允許,擅自進入孝陵,都逃不掉劊子手的鬼頭刀。
早年的周王朱橚,就是因為擅自趕往鳳陽祖地,而被太祖罷黜為民,發配雲南戍邊數年之久,若不是朱標求情,怕是要生生死在邊疆。
而實際上,在如此神秘的禁地之中,東陵這個墓群,此時還只是一片空空蕩蕩、亂石遍地的空地。
因為作為明皇陵核心的孝陵主體都還沒有施工完全,除了太祖和孝慈皇后合葬的墓室之外,大多數的主體建築還在建設中,自然沒有餘力來修築東陵這個伴建墓群。
而在東陵一處明顯被人為清空的平地上,搭建了大大小小上百個草廬精舍,隔着上百步,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不少嘈雜的人聲。
一大批看起來在弱冠之年的青年,正在這一片建築群中來回走動,偶有三兩成群,手裏捧着書籍交頭接耳者,仿佛成了一處讀書人修身養性、求學問知的盛文所在。
陳沖便是這其中一員,當他被武進遣人送來這裏的時候,看着眼前一間間熟悉的草廬,頓時心中有了一種回家的溫馨感,如果不是周遭站滿了冷酷的錦衣衛,陰翳的宮中宦官,大傢伙心裏可能會輕鬆許多。
陳沖不知道這裏是哪,他只知道來到此處的第一天,一個太監就告訴他絕不允許往西走,否則殺無赦,所以隔着鬱鬱蔥蔥的松林,陳沖幾次向西眺望,都看不真切,西邊,到底是什麼所在。
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陳衝倒也寬下了心,既然周圍有如此多的錦衣衛和宦官,說明這是朝廷重點關切的地頭,他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沒必要刨根問底。
當晚,陳沖就領取了一些生活用品。還有來到這裏,每個人都必須要拿到的兩本書。
陳沖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書,準確來說,這不能叫做書,第一本書裏面的內容繁雜且凌亂,第一頁的內容可能還是某個府縣的縣誌奇聞,而第二頁就變成了去年某省的歲入開支,第三頁就變成了一篇軍報。
而第二本書,卻是完全空白。
「這第二本是留給你們寫觀後感的。」
有宦官解釋着,「根據第一本書里的內容,將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寫到第二本書上,暢所欲言,不做限制,爾等也可以互相探討,取長補短。」
就這樣,陳沖在這裏一晃過了有半個月,總算是將那一本空白的書填滿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然後便由宦官收走。
「你說,咱們在這裏到底是做什麼的?」
陳沖經常會跟同廬舍內的室友聊到這個話題,什麼猜測都有,問得多了,反而更覺得心裏癢的厲害。
「咣~!」
一聲鑼響,靜謐的營地內頓時炸開了鍋,陳沖知道,這是集結的鑼聲,平日裏只在開飯的時候敲響。
此時辰時剛過,敲哪門子的集結鑼啊。
當下也顧不上滿腦袋的霧水,陳沖慌忙衝出廬舍,跑到平日裏集結的空地上站好,然後便開始四下張望起來。
「咚咚咚。」
耳畔間,開始響起整齊的悶響,陳沖一低頭便看見腳下的碎石都開始震動起來。
「很多人。」
身旁一個年輕的男子開口道,「最少五千。」
陳沖認識他,叫紀綱,是山東一個衛所里的軍戶,不僅文采不錯,更有一身極好精湛的武藝,堪稱文武全才。
「如此整齊劃一的落腳聲,除了新軍,天底下找不出第二支。」
紀綱面色淡然的說道,「準是皇帝聖駕來了。」
陳沖臉上便浮起驚駭之色,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透過升騰起的淡淡塵霧,影綽綽確實有不少的人影正在快速趕來,還有一架巨大的御輦。
「陛下聖駕至,跪!」
人群的四周有小太監唱禮,緊跟着,整座山頭上再無一人敢站,齊齊面南而跪,將腦袋埋在塵埃之中。
足足過了五分鐘,陳沖的餘光才瞥到那御輦的模樣,通體金玉璀璨,寬約三丈有餘,由九匹
第七十六章:新學種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