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
哥舒喆煜坐在床榻上,安靜地看着九鳳。
從陣前回來以後,九鳳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一直保持沉默。
哥舒喆煜天不怕地不怕,但九鳳沉默不說話的時候,他會有點慌。
「九鳳」哥舒喆煜主動開口。
九鳳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處理着哥舒喆煜的傷口,等處理完,起身就要離開。
「九鳳!」哥舒喆煜伸手抓住九鳳的手腕。「我知道錯了。」
「哪裏錯了?」九鳳沉聲問了一句。「你沒有錯,你是男人,戰場殺敵,死地英勇,怎會有錯,是我錯了。」
其實九鳳很矛盾,哥舒喆煜的性格如此,他在西蠻長大,性子嗜殺殘暴,愛恨分明。
在他的成長和認知里,西蠻人將所有的弱者不當人看,他們是絕對的勝者為王。
此次和尉遲躂對戰,哥舒喆煜便是想要賭命的。
可她把哥舒喆煜帶走,她怕哥舒喆煜心裏
「九鳳,在西蠻,只有對戰能活下來的人,才能成為強者。」哥舒喆煜知道九鳳在擔心什麼。
「從前,我在西蠻,我的視野和所見所聞只有蠻族領地那麼大,我只有成為強者才能活下去,帶領族人活下去,所以生死對我來說沒太大的意義。」哥舒喆煜握緊九鳳的手腕。
九鳳低頭,沒有說話。
「但現在,我不想成為強者。」哥舒喆煜蔣九鳳拉到身前。「我只想活着。」
從前沒有活着的意義,但現在有了。
從前,成為強者是他唯一的方向,所以他不能輸,也不服輸,爭強好戰。
「師父讓我去抓魚,地籠中就必須要放上我愛吃的烤雞。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抓魚會犧牲我的烤雞,那如若繼續瘋狂的侵略與爭強好鬥,也許我會犧牲更多。」哥舒喆煜是服沈清洲的。
從一開始的不服,到現在的服服帖帖,他在沈清洲手裏幾乎是蛻變。
沈清洲沒有直接教他什麼兵法和做人的道理,每次都是強迫他去做一些不情願的事情,砍柴,打獵,捕魚
但這些事情卻足以發人深省,讓他明白太多在蠻族學不到的東西。
人,所處的環境改變一切。
在蠻族,他只知道殺戮。
但現在,他更想珍惜自己想要珍惜的一切。
他還年輕,還是少年,未來太多的路要走。
他其實不在乎父親是誰,更不在乎自己是什麼身份,率性而為是他目前應該珍惜的生活。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九鳳驚了許久,抬頭看着哥舒喆煜。
「師父說了,要先成家在立業,你要是嫁給我,我就不敢衝動了。」哥舒喆煜學會利誘了。
九鳳眯了眯眸子,這說了半天,目的在這等着呢。
「若是嘉峪關能拿下來,你再來問我。」九鳳挑了挑眉,笑着跑出營帳。
哥舒喆煜想拉住九鳳問清楚,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
營帳外,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拱了過來,將哥舒喆煜拱回營帳。
「你這沒良心的小畜生。」哥舒喆煜抱着小狼崽子的腦袋,摔在床榻上。「我要沒媳婦兒,你就當孤兒吧。」
小狼崽子像是聽懂了一般,乖乖的蹲坐在一旁。
哥舒喆煜揉了揉小狼的大腦袋,起身走出營帳。
西域,先鋒軍營地。
尉遲躂的手下死傷無數,所有的將士在蠱人的陰霾下,一個個都沉默不語,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尉遲躂的臉色也很難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握緊手中的劍柄,尉遲躂有去殺光那些蠱人的衝動。
這些所謂的戰爭武器,殺戮,無情,嗜血殘忍,他們就是野獸。
若是戰爭都用了他們,要將軍還有何用。
「將軍國師讓您過去。」
尉遲躂隱忍了片刻,起身走進軍師營帳。
營帳中。
玉衡坐在輪椅上,看了尉遲躂一眼。「軍中士氣可是大挫?」